臉上陽光燦爛的,漂亮極了。
俞皓心口一跳,喊了一句:“那就好。”
溫綿川抱着狗,跌跌撞撞地朝他走過去,“但電瓶車好像壞了。”
“沒多大的事。”俞皓說着拿出手機,要給宋洋打電話。
結果遠處的幾位村民指着他們喊:“偷狗的!”
俞皓趕緊站起來,把溫綿川護在身後,對她們說:“我們是救狗的!”
其中一位花白頭發的婆婆走上前,眯着眼仔細瞧了瞧俞皓,扭頭對其他人說:“系俞田生個孫仔哇!”
其餘人停下腳步,認真地打量他倆。
“婆婆,你知道這狗是誰家的嗎?”溫綿川跳出來問,把懷裡的狗亮給他們看。
狗看上去很虛弱,無精打采的,應該是被打了麻藥。
婆婆湊上去摸了摸,擺擺手說:“不認得不認得。”
“看上去也不大,估計沒人養的。”
“黃色那隻生的吧。”
“我猜是……”
“小狗都偷……”
趁着幾位村民圍着溫綿川說話,俞皓走到旁邊給宋洋打電話,但宋洋問他們在哪時,他又不知道。迫于無奈,俞皓打斷村民的聊天,問道:“這是哪?”
“菜心園。”溫綿川先回答道。
“……”
感覺溫綿川比自己還熟悉俞寨村,俞皓撇過臉給宋洋報了個方位以及偷狗賊摩托車逃走的方向。
“阿仔,你手淤曬哦。”婆婆注意到俞皓的胳膊肘,淤青了一大片。
俞皓顧着通話,擺擺手表示沒事。
“去我度擦油哇!”婆婆熱心地說,順帶拉扯俞皓跟她走。
俞皓講着電話,分散不了注意力,等挂斷後,不知不覺被帶到了一座涼亭歇息。
幾位村民拍幹淨俞皓和溫綿川身上的泥土,還給他們倒了杯茶,用客家話夾帶粵語關心他們有沒有事。
雖然聽不太懂,但溫綿川笑得很甜,抱着小狗道謝。
“放下吧。”俞皓勸道。
溫綿川不太舍得,露出那種委屈小表情搖搖頭。
“毛很髒。”
“我怕它死了。”溫綿川溫柔地看着小狗,“抱在懷裡起碼知道它還有呼吸。”
那畫面恬靜又美好,讓俞皓挪不開眼,心裡某塊地方好像被迎來的太陽曬得要融化了。
他實在太善良了,善良得不像是人類。
俞皓察覺到自己不禮貌的想法,随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甜中帶澀的味道,與他當下的心情非常吻合。
“來啦來啦!”剛剛那位婆婆突然跑向他們,手裡還揣着瓶東西。她把瓶子打開,一瓶棕色的萬花油,二話不說塗抹一些在手掌上。
俞皓沒來得及制止她,手肘的刺痛感已在臉上蔓延開來,可對上溫綿川的桃花眼,他又把表情收住了,嘴巴抿成一條直線。
婆婆雖年紀大,手勁卻不小,來回用力揉着他關節有淤血的地方。
“阿婆阿婆!”俞皓抓住婆婆的手,控制住聲音說:“我無事,你唔使塗啦。”
“咁萬花油你番去自己擦啵。”阿婆把油裝回去,瓶子直接塞俞皓懷裡。
沒多久,俞皓褲口袋的手機震動起來,原以為是宋洋要過來找他,結果是爺爺的電話。
“咩事?”
“你搞咩啊?”
手機裡爺爺聲調很急切,俞皓不慌不忙地反問:“咩啊?”
“有人話你跌落菜地啦!”
“無嘢啊,系咁。”俞皓不耐煩地挂斷了電話。
溫綿川在旁邊樂呵呵地看着他。
“笑咩?”俞皓搞不懂他為什麼總是笑。
“我覺得廣東人真的很可愛,連生氣都很溫柔,像羊一樣。”溫綿川模仿他剛才那種調調,“咩啊咩啊!”
俞皓徹底服了,毫不掩飾地笑起來。
自從父母親離世後,他沒有真正的笑過。直至遇到了溫綿川,他經不住對方身上那種天真浪漫,是他從來沒有遇見過的。
村民們知道溫綿川是來支教的老師後,個個都豎起大拇指,說自家的孩子暑假都願意去學校,真的聞所未聞。
俞寨村的教育很落後,雖然有人資助學校擴建,但讀完小學還繼續讀書的人少之又少,就不說有些半途而廢跑去跟家裡人一起種茶葉的。
“主要我們也不懂哇!”一位阿姨大聲說,“小孩回來做作業不會做,我們也不會教,再往上讀書成績更差!”
“隻有俞老爺的孫仔不一樣!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樣,能考中大的哇。”
“你們都知道阿皓考上中大?”溫綿川問。
“俞老爺講的哇!”
“佢阿爺日日打牌都同人講,成條村都知啦。”婆婆拍拍俞皓肩膀笑道,“你真系好叻仔哦!”
俞皓并不知道爺爺在外面跟人炫耀過他,聽到後反而覺得很不自在。他跟爺爺相守的三年裡,過得很不愉快,經常因為讀書的事情莫名其妙地争吵起來。
此時隔着涼亭幾十米遠,慢慢走過來一個人。
是俞皓現在不太想見到的人。
俞老爺戴着頂很大草帽,與其他幾位村民揚揚下巴後,粗聲粗氣地問:“你搞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