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想了想,宸夙還是點開微信,給肖昱發了條消息:
【江冉冉的事我聽說了,你準備怎麼解決?】
一分鐘後,收到了肖昱回複:
【放心吧宸先生,已經查清楚了,我會給冉冉澄清。】
轉眼,日頭傍西。
柳河街小巷服裝店裡,肖昱坐在桌前,盯着電腦屏幕裡的店内監控回放,有些發愁,糾結地咬了咬唇。
監控畫面裡,江冉冉去前台倒水,留在原地的洛爾趁江冉冉不注意,用手機拍下了江冉冉那張設計稿。
從起草、定稿,到遞交主辦方,這是這幅設計稿唯一一次被外人看到。
合上電腦,肖昱猶豫許久。
小店裡很安靜。
桌角鬧鐘的秒針跳了六十下,嘀嗒聲微微弱弱,聽在他耳朵裡卻聲聲沉重,像是下宣判書的倒計時。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洛爾電話。
“……表叔。”
片刻,電話那頭接通,肖昱喉結滾了滾,沉聲肅然道,“店裡監控我看過了,我隻想問您一個問題,江冉冉作品被舉報抄襲,是您的手筆嗎?”
幾秒後,他目光黯然失色,大概是聽到了洛爾肯定的答複。
“您為什麼這樣做!”
肖昱終究想怒卻不敢怒,隻是語氣重了些,“您已經把我和阿萦拉下水了,為什麼還要再害一個無辜的人?”
“她無辜?呵呵!”電話那頭,傳來洛爾毒蛇般拖腔帶調陰暗的聲音,“小子,我告訴你,她這張臉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你可别跟我說你看不出來,她身體裡,藏的是誰的靈魂。”
肖昱愕然意外,“您認識她?”
“她呢,曾經跟你叔叔我有點恩怨,不過多餘的你不用知道。”洛爾說,“其實我做這些是為了幫一個朋友,就是你将來那位嶽父。你不知道,他可是求着我幫他陰江冉冉一把呢!我們大人之間的事,你們小孩兒就别管了。”
“可是表叔……”
“小子,咱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别忘了你是來幹什麼的。找到她了就别瞞着我們,不然誰都不得好死。”
洛爾陰幽幽吐出最後一句威脅,便挂斷了電話。
傍晚,夕陽斜映,梧桐葉碎影在店門口的石磚路面上搖晃。肖昱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闆久久無法釋懷。
·
翌日,宸夙收到了神族長老回信,兩人約在了老地方。
上午上班時間,江濱小咖啡廳裡安安靜靜沒什麼人,倒顯得冷清了些。
“最近約我挺頻繁啊,這一才個月不到都三回了。”靠窗的雙人桌位前,銀發老人呵呵笑得皺紋滿臉,“小夙,你最近是不是又趟什麼渾水了?”
“還真是,”宸夙勾唇,回了個有些淡冷的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道背後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自從那日忘川河畔,回憶起把自己沉河的人是位神明後,宸夙心裡就不自覺在自己和長老之間立了道隔閡,從先前對長老百分百的相信,變成了現在的七分相信、三分存疑。
如此,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就得顧着點分寸了。宸夙明白自己不能再對長老全盤托出——至少在證實長老與二十年前的事無關之前。
“您好二位先生,請慢用!”服務員端來了兩杯濃咖啡。
“好了,說正事吧。”長老端起咖啡輕晃了晃,杯口冒出一團熱氣,“你說的橫十縱三我回去查了,其實就相當于你們現在用的那個……經緯度。”
橫為經,縱為緯。
上古記位法竟是如此。
“根據上古丈量單位,當時的一,大約相當于我們現在的十。”長老接着說,“所以橫十縱三應該就是……”
“東經一百北緯三十?”宸夙道。
長老點點頭。
宸夙随即掏出手機,在衛星導航APP裡查詢了這兩條經緯線的交點——一查,發現竟是片空白。
什麼都沒有的無人區。
而離這個交點最近的有人的地方,也在東北方向十公裡外——
那裡有個小集鎮。
“對了,你還沒說呢,怎麼突然問起這地方了?”長老好奇道。
宸夙微頓,低頭喝口咖啡,随後才笑了笑道,“沒什麼,有人請我捉妖,給了我這麼個奇怪的地方。”
手機突然長振一聲,喬治來電。
“老宸,好消息!”
宸夙剛接通,手還沒擡到耳邊,喬治的話就開閘洩洪般哇哇噴湧。
“哎呀呀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诶你知道嗎剛江小姐聯系我了,說那姓肖的今兒下午當衆給她澄清。你可不知道啊,那監控錄像當場往大屏幕上一放——啧,太爽了!還有,你知道最神的是啥嗎?诶,我當時一聽我都佩服死那姓肖的了,他竟然在……”
“别廢話,說重點。”宸夙道。
“重,點,就,是——”喬治鄭重其事清了清嗓,“江小姐當衆洗冤而且成功晉級複賽,舉報她的那夥兒人夾着尾巴溜了!江小姐說晚上找你商量事,你可不能讓人家姑娘久等哈!”
宸夙懶得再跟喬治多扯,回了聲知道了,便挂了電話。
“先聊到這吧,”宸夙喝完咖啡,起身對長老說,“多謝您幫忙,我一會兒還得回趟冥界,找朋友借樣東西。”
兩人出了咖啡廳,各奔東西。
·
晚十點。
第一醫院住院部,411單人病房。
“夏小姐情況基本穩定,讓她好好休息吧。”護士收拾好剛拔下的輸液瓶和靜脈注射器,輕手輕腳離開了病房。
肖昱松口氣,坐到了病床邊。
倏爾,一個電話突然打到他手機上。他看了眼病床上已經熟睡的女子,走出病房輕擰上門,在走廊裡接起電話。
“表叔,我……”
“行啊小子,你很好。”
電話裡,傳來洛爾毒蛇般的聲音,“敢跟我對着幹,你想過後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