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外灘江濱咖啡廳。
“這眼睛圖案我認得。”
銀發老人看着宸夙手機裡的圖片說,“這是萬象印,創世二神造出的世界之源,我們這個世界的源起。”
萬象印——聽到這個名字,宸夙倒尋回了一點印象。
古籍曾有記載,混沌誕二神,二神造萬象,萬象生天地,天地孕萬物。而就像東西打包好要封口一樣,這眼睛形狀的東西便是“萬象”的封口——
萬象印。
“萬象印我知道,但這些壁畫——”銀發老人翻看着九張壁畫圖片,蹙眉說“我也不是全都看得懂,但能看出畫的是二神創世的故事,還有他們鍛造出蒼落劍和往生劍的過程。”
“二神創世?”宸夙疑惑,“可這畫裡一個人都沒有啊?”
“魇之主和始祖神都是初代創世神。”老人解釋道,“曾經你還是神明的時候,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創世神誕于混沌,他們沒有模樣,也沒有名字,可以是這世間任何東西,也可以不是任何東西,就像你們冥界的那位冥主一樣,連稱呼都是我們後人賦予的。”
拿冥主做比,宸夙便明白了。
冥主是幽冥界的父神,但無形無名,是整個冥界的起源與化身——冥主不是誰,冥主就是冥界本身,整個冥界便是這位父神的身軀。
“那最後這朵彼岸花又是什麼?”宸夙接着問,“還有,創世二神為什麼要打造出蒼落和往生二劍?”
“這些都太久遠了,”老人長籲口氣,仰身靠在了沙發背上,“關于混沌上紀元,神界古籍上隻記載了二神創世的曆史,至于後來發生了什麼,二神又是如何隕滅的,沒人知道。”
片刻,老人打了個響指補充說,“對了,彼岸花不是生在冥界忘川河邊的花麼,你要不先回你們冥界看看,說不定真能探到點什麼。”
宸夙若有所思點點頭,喝完咖啡。
女靈師要到這樣一個刻着遠古壁畫的妖洞裡取東西,還讓江冉冉必須跟去——她知道妖洞裡有這些壁畫嗎?
而且他直到現在也想不清,江冉冉在途中究竟發揮了什麼作用,好像從出發到上山,再到進入妖洞、除妖、出逃——這一切并不需要江冉冉參與。
跟長老聊完,宸夙剛走出咖啡廳,突然接到了喬治的電話。
“老宸,江小姐說她今天跟那個肖昱出來玩,回來的晚,你要找她聊的話明天再說吧。”喬治在電話那頭說。
“知道了。”
宸夙簡單答應一聲,挂了電話。
正往停車位走,他無意轉眸,見路邊草叢裡有一枝被人折下丢棄的紅色玫瑰花。他走到路邊将花撿起,吹了吹花瓣上粘的塵土,把花收進外套裡。
·
日暮黃昏,夕陽傾吐出半邊天的粉色晚霞,漫威主題公園裡華燈初上,五彩斑斓的霓虹燈在暮色下瘋狂跳躍,熙熙攘攘的遊客cos成各種漫威角色遊走穿梭,像一個巨大party現場。
“咔嚓!”
江冉冉高舉自拍杆,把她和肖昱、還有身後的雷神像定格進了手機相框。
“逛這麼久了,要不要先找地方吃點東西?”肖昱說,“我前兩天刷到公園北門那邊有家西餐廳,上個月新開的,一起去嘗嘗嗎?”
“好啊,我都半年沒好好吃頓西餐了!”江冉冉蹦跶着跟上了肖昱。
轉眼,天色已晚。
餐桌上,吃空了的包裝盒扔得零零星星,江冉冉喝下罐裡最後一口啤酒,微醺地仰躺在座椅靠背上,臉頰浮出紅暈,目光迷離地望着天花闆發呆。
“怎麼樣,心情好點了嗎?”肖昱問江冉冉。
江冉冉“呼”一聲對天舒了口氣,慵慵懶懶道,“還行吧,算是被美食救了一命。不過美食再好,救得了我一時,救不了我一世啊。”
“……啊?”
肖昱微愣,茫然問,“冉冉,到底發生什麼了,很嚴重嗎?”
被人脅迫去九曲山,在妖洞裡逛了一圈,小命都差點交代在那,本以為能解開自己身上的秘密,到頭來什麼也不知道,光溜溜地進光溜溜地出——
她能不悲哀嗎?
算了,反正随時都會挂,她也沒必要跟人藏着掖着了。
“實話跟你說吧。”
江冉冉耷拉着眼皮,哀哀道,“上輩子八成有人暗算我,所以這輩子打娘胎裡出來,我就命不由己啊。”
沒等肖昱問,她突然一個激靈直起身子,神志不清醉醺醺地說,“有人,想……索我命。捅了我一刀,又,給我……戴上項鍊,折我壽。還有!”她說到激動處,整個身子突然往前一傾,頭差點砸到桌上,但還好穩住了。
“還有。”她揚起頭繼續昏昏沉沉道,“我江冉冉,肯定不是普通人!為什麼,因為有人想害我啊!他們拿我命吊着我,什麼都不告訴我,我隻想知道我到底是誰就這麼難嗎?”
她情緒過激,說到最後四個字時,手纂成拳“咚咚”猛砸了兩下桌子。
“冉冉,你先冷靜。”
肖昱見狀,神色不安道,“有什麼難處我可以幫你,但你先别……”
“诶,冉冉!”
“冉冉?”
沒等肖昱說完,江冉冉砰地悶倒在桌上,斷片了。
晚九點,夜色已濃。
西坊巷巷尾小院外,肖昱從車裡抱出昏睡的江冉冉,小跑着邁上台階,騰出手敲了敲院門。
“宸先生在嗎?”
“宸先生?”
片刻,裡面傳來拖鞋腳步聲,喬治打着哈欠懶懶散散推開院門,“老宸不在,怎麼了肖兄弟?”
下秒,他目光一轉,看到了橫躺在肖昱懷裡的江冉冉。
“這……怎麼了這是?”
喬治驚訝,趕緊從肖昱手裡抱過江冉冉,轉身邊往屋裡走邊念叨“我說你怎麼回事啊哥們兒,把人江小姐喝成這德行,我咋跟老宸交代啊?”
一樓西屋,窗戶裡亮起燈光,喬治把喝斷片的江冉冉放到了次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