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瞬間——
當絢爛的霓虹光芒散去時,原地隻剩下她一人。
女人維持着旋身結束的姿勢,長長的刀身斜指向地面,刀尖兀自滴落着幾滴殘留的光粒子,仿佛露珠。
在她周圍,七零八落的屍體鋪滿了地面,鮮血彙聚成小溪,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闆上蜿蜒流淌,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血腥味和硝煙味,還有一絲奇怪的、如同電路燒焦般的甜膩氣味。
警報聲依舊尖銳地響着,紅燈依舊不知疲倦地閃爍。
但整個神羅大廈一樓大廳,卻陷入了一種死一般的寂靜。
遠處躲藏起來的員工和平民透過掩體的縫隙,驚恐地看着這如同煉獄般的場景,連呼吸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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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太刀在手中化為逸散的光點,我打着哈欠,邊往前走。
一邊是樓梯,一邊是電梯。
有監控,有守衛——
好難選啊。
我毫不猶豫地進了電梯。
【“真是悠閑。看來剛才的熱身運動讓你很滿意?”】
薩菲羅斯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帶着他特有的那種腔調,聽不出是贊許還是别的什麼。
“還行吧。”
我走到其中一部電梯前,按下了上行按鈕,同時在腦内回應。
“就是這些雜兵太弱了,連讓我稍微認真一點的資格都沒有。神羅的安保水平,真是越來越差了。”
電梯門無聲地滑開,露出裡面光潔如鏡的不鏽鋼内壁和柔和的照明。内部空間不大,但足夠站下七八個人。角落裡也有一個監控探頭。
我擡腳邁了進去,身後的大廳和屍體被緩緩合攏的電梯門隔絕在外。
呃,科研部……對了。
我摁下了67層的按鈕。
”傑諾瓦就在這裡嗎?“
【”對。母親的剩餘軀體。我需要更多的傑諾瓦細胞……“】
突然,一個想法閃過我的腦海,我在腦内驚訝的發問。
”薩菲羅斯,傑諾瓦是我原先的媽。現在管控傑諾瓦整體的是你,我是不是要叫你媽媽?“
薩菲羅斯忽然不說話了。
于是我開始無所事事的研究起電梯裡的攝像頭,摘下鬥篷自帶的面罩,盯着攝像頭看。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認出這張幾年前做掉神羅總裁的臉。
幾秒鐘後,一聲極輕的、帶着奇異質感的低笑在我意識深處響起。
【“你的思維總是能跳躍到出人意料的方向。真是…非常有趣的比喻。”】
他頓了頓,似乎是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評估我的意圖。
【“不過,‘母親’這個稱呼,對我而言,意義非凡。“】
【”她并非僅僅是‘生下’我的存在,她是起源,是力量的源頭,是這個星球應許的繼承者。我與她的‘連接’,是超越了凡俗血緣定義的羁絆。”】
薩菲羅斯又在說怪話了。
【“你是火焰,是混沌,是未經雕琢的可能性。”】
【你是與我‘連接’最深的存在,是唯一能夠理解我、未來還能與我并肩的存在。你不需要用任何世俗的稱謂來定義我們。”】
電梯數字跳到了 58。
他的話語像是一張無形的網,溫柔卻又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試圖将我包裹其中。
其中的意味毫不掩飾。
【“至于‘媽媽’這個稱呼…”】
薩菲羅斯話鋒一轉,聲音裡又帶上了那種冰冷的玩味。
【“如果你執意要用,我倒也不介意。”】
【“畢竟,某種意義上,我也确實在‘孕育’着一個新的世界,一個新的秩序。而你,将是這個新世界裡,最耀眼的存在。”】
這家夥,居然順着我的話說了下去,難道還真的想要我叫他“媽”?
薩菲羅斯的精神狀态真是怪到沒邊了。
不過他的話,倒是比過去當1st多了不少,至少不是那種悶悶的狀态。
我把面罩拉上。
“得了吧,誰會叫你媽?你就等着複活後被我奴役吧。”
【“奴役與被奴役的界限并非那麼分明。”】
【“不過,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薩菲羅斯的聲音低沉下去,帶着一種奇異的、如同低語般的缱绻感。
【“期待你站在我身邊,以平等的姿态,而非‘奴役者’的身份。”】
呵,平等?
這家夥嘴裡的“平等”,大概就是他當傑諾瓦皇帝,我做他唯一的、享有特權的寵臣吧?或者是别的什麼……
我正要出言攻擊他,整個電梯忽地搖晃。
紅光閃爍,警報響起——
然後,電梯内的數字停在了62。
我一腳踢向電梯的大門。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整個電梯轎廂劇烈震動。厚重的合金電梯門如同紙片般向内凹陷,扭曲變形。
我走了出去。
走廊上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看來神羅的反應比我想象中快,或者說,他們對“入侵者”的處理預案一直很充分。
直接切斷主電梯,封鎖樓層,然後要麼集中兵力在關鍵區域圍堵,要麼幹脆戰略性撤退,等待後續處理。
從我的實力來看,處理辦法應該是後者。
我扯了扯身上的鬥篷,往記憶裡備用電梯的方向走。
這裡沒有明顯的門或按鈕,隻有一個不起眼的凹槽。我伸出手,指尖在凹槽内壁摸索了幾下,按到了一個隐藏的感應器。
咔哒。
隐藏的門打開,我走進了透明的電梯内。
米德加的夜景清晰可見。
“走了,‘媽媽’。”
我故意開口,接着,按下了通往67層的按鈕。
【“……”】
腦海裡的聲音再次陷入沉默,隻有電梯啟動時輕微的機械運行聲在狹小的空間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