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開始一直認為人的本質是記憶。
在幾本輕小說裡,如果主角沒有失憶的來到了新世界/重生,隻是有了新的身軀,那就視為“轉生”。
主角依然是主角,他的故事還在繼續。
但這幾天,我把《系統之我在米德加開診所》這本漫畫看完了。
主角後面為了一統星際,用系統克隆出了很多一摸一樣的自己。
擁有一樣的記憶,一樣的能力,一樣的樣貌。
難道那些也是主角嗎?
朦朦胧胧的,我感覺記憶可能不是一個人的全部。
每個人,應該都有自己獨特的,與其他生命不一樣的東西。
——
薩菲羅斯是哪根蔥?
為什麼我失憶了還能叫出來?
克勞德好像提起過……嘶,我隻記得幾個關鍵詞了。
“人盡皆知”
“我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薩菲羅斯是某種零食品牌嗎?
它好吃嗎?
聽起來應該不是薯片或者糖,還是說是巧克力?或者果幹?倒有點像某種…某種高級調味料?
糟糕,我腦内的大合唱還沒停呢,又走神了。
視野聚焦的刹那——那隻貓不見蹤影。
但全損音效消失,頭也不疼了。
真是醫學奇迹。
不過當務之急是把這隻沉甸甸的陸行鳥運到那個什麼廢棄噴泉廣場,和另一個精力過剩的家夥彙合。
我重新調整了一下姿勢,将克勞德的身體更穩地固定在肩上。這家夥看起來不算特别壯實,但真扛起來還是有點分量的,主要是他不配合,軟綿綿的挂着,重心不穩。
“啧,真麻煩。”
我再次抱怨道,邁開腳步,朝着小巷的出口走去。
昏暗的巷道在我身後迅速遠去,賭場方向的喧嚣也逐漸被其他更符合下層區氣質的噪音所取代——遠處工廠運作的低沉轟鳴,管道滴水的滴答聲,以及不知名小巷深處傳來的隐約争吵。
扛着一個人在下層區的小巷裡穿梭并不是什麼稀奇事,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常見的景象。路過的幾個行人隻是漠然地瞥了我們一眼,便匆匆低頭走開,沒有人多管閑事。
這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廢棄噴泉廣場……在哪來着?往左還是往右?
“……前輩!克勞德!”
身後猛地傳出一陣呼喊,是紮克斯毛毛躁躁的聲音,我還沒回頭,他就撲了過來。
濃郁的血腥味。
緊接着,紮克斯那張放大的、寫滿了焦急的臉就出現在我眼前,他像隻找到主人的大型犬,不由分說地抓住我沒扛着克勞德的那隻手,力道大得驚人。
他喘着粗氣,“你們跑哪裡去了啊!我演完戲就去找你們,結果賭場裡的人都說沒看見!有個金發的女士倒是看到你了,說你往後門那邊去了,但我找過去人已經不見了!”
紮克斯上下打量着我,又焦急地看向我肩上昏迷不醒的克勞德,臉上的擔憂都快溢出來了,“克勞德這是怎麼了?!受傷了嗎?!剛才還好好的啊!還有前輩你,你沒事吧?!”
他一邊說,一邊試圖把我從頭到腳檢查一遍,那隻抓着我胳膊的手也收緊了些。他身上那件黑色的便服沾了不少灰塵,還有幾處明顯的暗紅色污漬,顯然剛剛經曆過一番折騰。
“喂!你先松手!”我皺起眉頭,感覺胳膊快要被他捏斷了,“吵死了!你身上這味兒哪來的?”
我掙了一下,沒掙開。
他的力氣真的很大,而且情緒激動的時候根本控制不好力道。
“啊!這個啊!”紮克斯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稍微松了點力氣,但還是沒完全放開,他笑了兩聲,撓了撓後腦勺,語氣有些不好意思,安心了些,“剛才演戲演得太投入了,有幾個不開眼的守衛非要攔着我撤退,我就稍微‘勸說’了他們一下!”
紮克斯比劃了一個用拳頭“講道理”的動作,“放心啦前輩,都是他們自己的血!我一點事都沒有!解決完他們我就趕緊去找你們了!”
“所以克勞德到底怎麼了?臉色好差啊!是剛才在賭場裡遇到埋伏了嗎?還是中了什麼奇怪的招數?”
他探出手,想去摸克勞德的額頭,确認體溫。
“他沒事,”我簡短地回答,側身避開了紮克斯的手,免得他把我好不容易扛起的克勞德弄下來,“就是突然頭疼,暈過去了。可能是剛才在賭場裡轉暈了。”
我随口編了個理由,懶得解釋那奇怪的現象。
“頭疼暈過去了?”紮克斯顯然不信這個敷衍的解釋,他皺緊眉頭,“怎麼會突然頭疼?是不是那個破賭場空氣太差了?還是說,真的被人暗算了?”
“克勞德,克勞德你醒醒啊!”他湊近克勞德的臉,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試圖喚醒他,“感覺怎麼樣?能聽見我說話嗎?”
克勞德依舊毫無反應,軟綿綿地挂在我肩上,隻有微弱的呼吸起伏證明他還活着。
“前輩,讓我來背克勞德吧!”紮克斯見喚不醒克勞德,立刻主動請纓,“你一個人扛着他太累了!我來!我體力好!”
他說着,就想伸手來接克勞德的身體。
“不用,”我再次拒絕,往後退了一步,“他又不重,我扛得動。你别在這裡礙手礙腳的,趕緊帶路回家。”
紮克斯哦了一聲,走到前面帶路,隻是他每邁三步都要回頭看我一眼。
返回了那個狹窄又熟悉的出租屋,一進門,雪球就來蹭我的腿。
“雪球乖,外面危險,先待在這裡哈。”紮克斯哄着貓,俯身将它抱走,眼睛卻一直沒離開我和我肩上的人。
我沒理會他們,走到那張吱呀作響的舊沙發旁,手臂一松,就把肩上軟綿綿的克勞德甩了上去。
“咚”的一聲悶響,沙發彈了兩下。
這家夥即便是暈過去了,抓着我手腕的那隻手依舊死緊,像焊在了上面一樣,根本甩不脫。
“……”
一坐在沙發上,那種自我從綠色罐子裡爬出來就從未出現過的感覺席卷我的腦海。
我居然有點困了。
明明我不需要睡覺的啊……
“……”
“唔……我睡一下。”
“前、前輩?!”
紮克斯的聲音帶着明顯的驚慌,他眼睜睜看着我毫無預兆地倒向沙發,最後一個音節甚至帶上了顫音。
他下意識地想伸手扶我,但又顧忌着昏迷的克勞德和我之間那點微妙的距離,動作僵在了半空中。
沒等紮克斯回答,我就倒在沙發上,印象最後是紮克斯那雙焦急的淺青色眸子。
“▇▇”
“▇▇”
“……”
那抹模糊的音節逐漸清晰。
原來,一直在呼喚着我的名字。
睜開眼,我發現自己在他的宿舍裡坐着。
對面是薩菲羅斯,桌子上擺着一碗打包好的拉面。
哦,對了,我特意給他帶的。
我敲了敲桌面。
“你不吃嗎?”
銀發男人沒有回答,他慢條斯理的将兩雙一次性筷子拆開,然後遞給我一副。
我沒接過,而是打開了拉面的塑料蓋子。
熱氣騰騰的拉面散發出濃郁的豚骨湯香味,混合着叉燒的肉香和麻油的特殊氣味,在薩菲羅斯那一塵不染、甚至可以說有點過分整潔的宿舍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嗯,看來這家店還是很不錯的,打包的量也和堂食一樣。
“我給你打包的,第一口當然要給你吃啦。”
“嗯,”薩菲羅斯發出一個低沉的鼻音,算是回應。他終于拿起筷子,夾起一片肥瘦相間的叉燒,動作依舊優雅地送入口中。
他咀嚼得很慢,似乎在仔細品味,又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怎麼樣怎麼樣?”我迫不及待地追問,期待着他的評價,“是不是比神羅食堂那些合成肉好吃多了?”
薩菲羅斯咽下口中的食物,用餐巾輕輕擦拭了一下嘴角——即使是吃一碗打包拉面,他的動作也無可挑剔。
“味道不錯,”他給出評價,語氣依舊聽不出太多波瀾,“湯頭很濃郁,叉燒…确實比食堂的好。”
他頓了頓,又夾起一塊筍幹,遞到我嘴邊。
“張嘴。”
我下意識地張嘴接住,脆脆的筍幹帶着肉湯的鹹香,味道确實不錯。
“你也覺得好吃吧!”我得意地揚起下巴,“下次我再發現什麼好吃的,還帶給你!”
薩菲羅斯看着我這副樣子,嘴角淺淺的彎了彎。
“好,”他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