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話沒說完,他突然将我拉近。我的臉撞在他潮濕的制服上,聞到了雨水、血腥和魔晄混合的氣息。他的手臂環着我的肩膀,力道重得讓人發疼。
"那就是…我太在乎你了,跟在我後面,好嗎?"
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最後我被迫乖乖的跟在他身後了,這次任務很快就結束,暫時的,我們沒有被通知回去。
我有種不詳的預感,喂喂,不會就在五台這裡一直打下去了吧?
我的零食會過期的啊!
夜晚。
睡袍半濕地貼在身上,我縮在睡袋裡,聽着外面的雨聲。這個臨時據點比想象中舒适,至少有熱水澡可以洗。
薩菲羅斯躺在對面的睡袋裡,銀發還帶着些許潮。我伸出腳踢了踢他的睡袋:"喂,睡着了嗎?"
"沒有。"他的聲音很輕,"有事?"
"我在想..."我翻了個身,"為什麼我們要在五台待着?任務不是結束了嗎?"
"情況可能比預想的複雜。"他說,"今天的敵人數量異常。"
我撇撇嘴:"那又怎樣?反正都被我們解決了。"
"你受傷了。"
"都說了是小傷!"我不滿地說,"而且早就好了。再說,你不是一直在後面保護我嗎?"
薩菲羅斯沉默了片刻:"...我沒有及時注意到狙擊手。"
"哈?你還在想這個?"我又踢了他一腳,"我都說了沒事。"
他頓了頓,"我不想看到你受傷。"
雨聲漸大,打在窗戶上發出哒哒的響聲。我縮了縮脖子,突然覺得有點冷。
"喂,"我蹭了蹭睡袋,"這裡好冷啊。"
薩菲羅斯轉過頭看我:"要多蓋一條毯子嗎?"
"不要。"我嘿嘿一笑,"我要抱着你取暖!"
說着,我拖着睡袋往他那邊蹭。薩菲羅斯微微皺眉:"不行。"
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之前我有次突襲他的宿舍後跟他一起睡,然後把睡夢中的薩菲羅斯踢下了床。
“不是,我那天我是做夢了。你信我,絕對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了。”
"上次你踢我下床的事情,我沒有怪你。"他輕聲說。
"那你現在怎麼一副要把我扔出去的表情?"
"因為你的睡相實在太差。"
"我保證這次不會了!"我往他那邊蹭了蹭,"而且你看,這麼冷的天,擠在一起取暖不是很正常嗎?"
窗外的雨聲漸漸變小,但寒意卻在加重。我縮了縮脖子,把自己裹得更緊。薩菲羅斯歎了口氣,伸手拉開自己的睡袋拉鍊。
"過來。"
我眨眨眼:"真的可以?"
"在你生病之前。"
我迅速鑽進他的睡袋。這個睡袋本來就不算寬敞,現在擠進兩個人更是擁擠。但比起寒冷,這種溫暖的感覺讓人安心多了。
他的體溫很高,可能是魔晄的緣故。我往他懷裡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然後又不小心踢到了他,讪讪的往旁邊縮了縮。
"你知道嗎?"我在他發出質疑前轉移話題,"其實今天的戰鬥很有意思。"
"哪裡有意思?"
"就是看着你在後面收拾那些漏網之魚的樣子。"我笑着說,"感覺好像在跳舞一樣。"
薩菲羅斯低頭看我:"跳舞?"
"對啊,特别優雅。不過我覺得你下手太輕了,應該..."
他打斷我的話,"你為什麼總是這麼熱衷于戰鬥?"
我愣了一下:"因為...很有趣啊。"
"有趣到不惜受傷?"
"那不是更刺激嗎?"我撇撇嘴,"而且你不是也很享受戰鬥嗎?"
他沉默了片刻:"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習慣了。"
這個回答讓我有些意外。我擡頭看他,發現他正望着遠處的黑暗。
"所以說,"我戳了戳他的胸口,"你是因為習慣了才去戰鬥,而不是因為喜歡?"
"......"
稍稍回憶了一下,其實薩菲羅斯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
不…或許有。
"我覺得不對。"我繼續說,"你明明也很享受,特别是用那把超長的刀的時候。"
薩菲羅斯低下頭,銀發從肩膀滑落,帶着些許潮氣的發梢擦過我的臉頰。
"也許吧。"他輕聲說。
"那為什麼要說'我不一樣'?"
"因為..."他頓了頓,"你讓戰鬥看起來像是在玩耍。"
"本來就是在玩啊。"我打了個哈欠,把頭埋進他的頸窩,"不過今天真的有點累。明天還要繼續打嗎?"
"...休息吧。"
我感覺到他的手輕輕放在我的後背,力道輕得像是怕碰碎什麼。雨聲漸漸變小,隻剩下細密的水聲敲打着窗戶。
"薩菲羅斯。"
"嗯?"
"你說..."我的聲音帶着倦意,"為什麼我們要呆在這裡?"
他沉默片刻:"因為有必要。"
"什麼必要?"
薩菲羅斯的手指輕輕梳理着我的頭發:"不要多想,睡吧。"
我慢慢的睡着了。
夢中,是一片的黑暗,我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涼飕飕的。
明明好似有暖洋洋的熱流包裹着我,卻又帶着深入骨髓的冷意。
那股寒冷從尾椎骨往上,一節一節的攀升,像是被蛇類鱗片劃過的觸感,睜大了眼睛,卻依然什麼都看不到。
“…”
有什麼東西在說話嗎?叫我的名字?
垂死病中驚坐起。
留存在腦海裡最後的,是窒息的感覺,猛的驚醒,我發現薩菲羅斯正死死的抱着我。
…喘不過氣了。
夢的内容記得有些含糊不清了,我隻記得呼吸不過來,應該是他一直壓着我的原因。
伸出手去推搡了一下少年的胸口,發現推不開,于是我想到了陰招,把他那邊睡袋的拉鍊打開,冷風竄入。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冷…"他低聲說,聲音帶着一絲困倦,"為什麼要把拉鍊打開?"
我控訴:“你差點沒把我勒死!”
薩菲羅斯松開了鉗制的手臂,但并沒有完全放開我。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睡衣傳來,驅散了些許寒意。
"你做噩夢了。"他說這話時語氣平靜,帶着關切,"你一直在掙紮。"
我揉了揉被他勒得發疼的肋骨:"所以你就打算把我勒死嗎?"
"我隻是在固定你。"他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困惑,"你差點把睡袋踢破。"
我這才注意到睡袋确實有些變形,看來夢裡的掙紮比我想象的要劇烈得多。寒意順着拉開的拉鍊滲入,我打了個哆嗦。
薩菲羅斯歎了口氣,伸手想要拉上拉鍊。我按住他的手:"等等,你保證不會再勒我?"
"......"他沉默片刻,"我不能保證。"
"什麼?"
"你在睡夢中的樣子..."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辭,"很不安全。"
我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但你确實需要人看着。"他的語氣認真得讓人想笑,"否則你可能會傷到自己。"
冷風又吹了進來,這次我忍不住往他懷裡縮了縮。他的手臂再次環住我,但力道輕了許多。
"說起來,"我打了個哈欠,"你為什麼會抱着我?"
薩菲羅斯的身體微微僵硬:"你在發抖。"
"就這樣?"
"......"
"喂,回答我啊。"
他低下頭,銀發從肩膀滑落,輕輕掃過我的臉頰:"你叫我的名字。"
"啊?"
"在夢裡。"他的聲音很輕,"你一直在叫我。"
我愣住了。夢的内容已經變得模糊,隻記得那種窒息的感覺和某種冰冷又炙熱的觸感。但我确實隐約記得自己在呼喚什麼人...
"所以你就這樣抱着我?"
"嗯。"
"真是的..."我歎了口氣,"下次别那麼用力啊。"
薩菲羅斯沒有說話,隻是收緊了手臂。這次的力道剛剛好,既不會讓人窒息,又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睡吧。"他輕聲說。
我閉上眼睛,聽着他平穩的心跳。那個令人不安的夢似乎已經遠去,隻剩下此刻的溫暖。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倆的睡袋被我踢破了。
去後勤上交的時候,工作人員看着一個幾近嶄新的睡袋(原來我的那個),還有一個破破爛爛的睡袋碎片,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