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菲羅斯歎了口氣,指向隔壁:"我的房間。"
"太好了!"我一骨碌爬起來,"我要去看!"
"現在不行。"
"為什麼?"
"你需要休息。"他重複道。
"就看一眼!"
"不行。"
"那你給我拿幾本來?"
"......"
我扯住他的衣服不放:"來嘛來嘛,一本也行,等下休息時間就結束了。"
薩菲羅斯盯着我看了一會兒,似乎在考慮要不要繼續堅持。最後,他又歎了口氣。
"醫學,戰術,曆史。"他說,"沒有你想看的那種書。"
"那種書是指什麼書?"
"輕小說。"他一針見血地說。
"......"這回輪到我啞口無言。
薩菲羅斯擡手把我按回床上:"休息。"
"真的不能看看嗎?"我眨巴着眼睛。
"下次。"
"什麼時候?"
"等你好了。"
我不滿地嘟囔:"我都說了已經好了......"
他沒有接話,隻是站在床邊俯視着我。燈光在他銀色的發絲間流淌,那雙眸子裡仿佛盛着一片浩瀚星辰。
最終,他伸手輕輕撫摸我的頭發:"休息下吧。"
結果,下午我就被帶去出任務了,他應該也是。
離開了神羅,花花世界立馬就迷了我的眼。
雖然随從的有其他的特種兵,但敵人出現的一瞬間,幾近就失去了生命,他們根本沒有什麼事做。
不過比起砍瓜切菜的推進,我更喜歡跟同伴們交流。
“啊,是往這邊走嗎?”
“屍體的口袋可以摸吧,裡面會不會——等等,不要拉我啊!”
“好煩啊,幹脆把護送人做掉吧,反正隻是說要讓他到,沒有說要活着的…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他們一開始的眼神還帶着不屑,認為這麼個少女能做什麼。結果現在他們每次見到我,都會給我幾十Gil,讓我不要說話,去路邊随便買些什麼。
回到神羅的時候,我收獲頗豐,補充了一波藏書和零食後,跑到薩菲羅斯的宿舍門前,探頭進去。
他沒有回來。
“…”
好忙哦。
晚上,我泡完了魔晄後,在走廊上看到了坐在外面的薩菲羅斯,他仍然是一身戰鬥的制服,不知在想些什麼。
薩菲羅斯罕見的,陷入了恍惚和思索之間的狀态。
格倫,羅森,還有…
母親的吊墜。
珍惜的東西被踢下墜下山崖,不見蹤影,他當時想要做些什麼,卻又什麼都沒做,沉默着坐直升機回到了神羅。
臉被掐了一下,他擡起頭。
“喂喂,怎麼了?”
是她。
母親的照片,對于他來說是很珍貴的東西。雖然她看起來不是很在意,但薩菲羅斯覺得有必要因為這件事道歉。
“抱歉…我把母親的照片弄丢了。”
啊?照片?
就是那個他總是寶貴着的,時不時拿起來給我展示的吊墜嗎?
我眨了眨眼,掐着他臉頰的手指略微用力:"丢東西而已,有什麼好道歉的?"
薩菲羅斯低着頭,銀色的發絲從他的臉頰滑落。在走廊幽暗的燈光下,他的表情晦暗不明,但我能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太對勁。那雙漂亮的綠色眼睛裡寫滿了自責和失落。
"那是很重要的東西。"他輕聲說。
"重要的東西多了去了。"我放開他的臉,一屁股在他旁邊坐下,"比如我今天剛買的小說,你要看嗎?"
"......"
"還有今天任務的時候摸屍體搜到的錢,我還買了冰淇淋!"我繼續說,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冰淇淋,"雖然已經有點化了。"
薩菲羅斯終于擡起頭看我一眼:"你又去摸屍體了?"
"那當然,不然怎麼賺錢?"我理所當然地說,"而且那些人都死了,留着錢也沒用。"
"......"
我把化得半軟的冰淇淋塞進他手裡:"喏,給你的。反正我今天賺了不少,不差這一個。"
他低頭看着手中的冰淇淋,久久沒有動作。我正想說些什麼,忽然感覺肩膀一沉——薩菲羅斯的頭輕輕靠在了我的肩上。
"喂喂,你這是幹什麼?"我吓了一跳,"不會是中暑了吧?"
"......"
"該不會是泡魔晄泡傻了?"我伸手摸他的額頭,"還是說被人打了?告訴我是誰,我把他幹掉。"
我覺得我有義務幫我的兄弟出氣。
"......"
他的頭發很軟,從我的肩膀上滑下來一些。我聞到一股淡淡的魔晄味道,混合着血腥氣和塵土的氣息。看來他剛從任務回來,連澡都沒來得及洗。
"母親的照片..."他低聲說,"也許對你來說不重要,但對我......"
對薩菲羅斯來說,是先前最寶貴的東西。
一開始隻是本能的思念,但到後面,他想為自己和她都找到母親。
有了母親的話,會更像一個家,而一個家…在書上記載着的,會對孩子帶來“美好”的影響。
他想讓自己和她都獲得那樣的幸福,雖然知道是不大可能的。
我眨了眨眼,随後伸出手捏住了他的鼻子,陷入思緒的少年擡起頭,抓住我的手,然後,望見了我刻意闆起的表情。
明明是柔軟帶着些許可愛的臉,顯露出這樣故作成熟的表情,僵硬極了。
“喂喂,你看!怎麼樣,像嗎?”
薩菲羅斯沉默了片刻,望着我笨拙模仿母親照片的樣子。
"不像。"他直白地說。
"啊?"我頓時洩了氣,"那你說我哪裡不像?"
"表情。"他認真地看着我,"照片裡,母親的笑容很溫柔。你的笑容..."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合适的形容詞。
"我很兇嗎?"我挑眉。
"不,隻是..."他搖搖頭,"很獨特。"
我哼了一聲:"這算是誇我嗎?"
薩菲羅斯沒有回答,隻是低頭看着手裡那個已經完全化掉的冰淇淋。甜膩的奶油順着包裝紙滴落,在地闆上留下一小灘痕迹。
"别發呆了,"我推了推他,"再不吃就要全化掉了。"
他猶豫了一下,拆開包裝紙,小心地咬了一口。
"怎麼樣?"
"...太甜了。"
"那不是正好嗎?"我笑了起來,"你看起來就需要甜的東西。"
薩菲羅斯側過頭看我:"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看起來好難過啊。"我聳聳肩,"又是失去重要的東西,又是一個人坐在這裡發呆。"
"我沒有發呆。"他辯解道,"隻是在思考。"
"思考什麼?"
"思考...為什麼會弄丢那個吊墜。"他的聲音低了下來,"如果當時我..."
"停停停!"我打斷他,"你再這樣我就要走了。"
薩菲羅斯愣住了:"為什麼?"
"因為我讨厭這樣。"我直視着他的眼睛,"總是想着'如果'有什麼意義?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麼後悔也改變不了。"
"但是..."
"沒有但是。"我斬釘截鐵地說,"而且,你不是還有我嗎?"
他怔住了,那雙魔晄般的眼眸微微睜大。
"你看,"我繼續說,"我們不是有一張差不多的臉嗎?雖然我笑起來不溫柔,但好歹也是家人吧?可以當你半個母親嗎?"
薩菲羅斯注視着我,忽然輕笑出聲。
"你笑什麼?"我有些惱火。
"沒什麼。"他搖搖頭,語氣裡帶着一絲我從未聽過的溫和,"隻是覺得,你說得對。"
"那當然。"我得意地說,"我什麼時候說錯過?"
他沒有接話,隻是安靜地吃完了那個化掉的冰淇淋。夜色漸深,走廊的燈光變得更加昏暗。我們肩并肩坐在那裡,誰都沒有說話,卻也不覺得尴尬。
過了一會,我從口袋裡掏出一本新買的小說。
"喏,"我把書塞給他,"既然你那麼喜歡看書,不如看看這個。"
薩菲羅斯接過書,看了看封面:《重生之我在米德加開酒吧》。
"..."
"怎麼樣?"我期待地問,"比你那些無聊的戰術書好玩多了吧?"
他認真地翻開第一頁,仔細閱讀起來。我湊過去,想看看他的表情。
"這個主角..."他皺眉,"為什麼會在開酒吧的第一天就遇到神羅總裁?"
"這叫巧合!"我解釋道,"小說不就是要寫這種有趣的事情嗎?"
"神羅總裁不可能去那種地方。"他一本正經地說,"而且保镖也不會讓他獨自..."
"你夠了!"我搶過書,氣呼呼地說,"你懂什麼呢你!"
薩菲羅斯看着我的反應,嘴角微微上揚:"所以你平時就看這種書?"
"怎麼了?"我仰起頭,"至少比你那些'敵人出現在十點鐘方向'的書好看。"
"戰術手冊對實戰很有幫助。"他說。
"哈?"我冷笑一聲,"那今天是誰把吊墜弄丢的?你的戰術手冊裡有寫怎麼保護貴重物品嗎?"
話音剛落,薩菲羅斯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來。
"對不起。"他低聲說。
"喂喂,"我趕緊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
薩菲羅斯搖搖頭:"你說得對,我确實..."
"閉嘴!"我直接捂住他的嘴,制止他的複讀機行徑,"不許你再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