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被他扛去醫務室了。
雖然我個人覺得,再晚一些送我,我的傷口都要好了。
醫療部的醫務室跟科研部的不大一樣,具體哪裡不一樣,我也說不上來,可能是因為每次來這裡治療完我都會得到糖——然後,我會把它們全都存起來。
護士開始幫我脫衣服,脫到了一半,她轉過身,望着在那邊一動不動站着的薩菲羅斯。
"請您出去一下。"護士的聲音透着一絲無奈。
薩菲羅斯紋絲不動,仿佛沒聽見,他稍稍歪頭,眼睛裡透露着疑惑,像是在說為什麼要出去。
我也不是很懂為什麼要趕他出去,撓了撓頭,我自己掀開裡衣看了眼腹部的傷口,疤都快要掉了。
于是我扯了扯旁邊護士姐姐的衣角,讓她快點檢查——我等下要繼續戰鬥爽啊!
護士小姐歎了口氣,将消毒用的藥品放在托盤裡。
"請您先回避一下。這位小姐需要...脫衣服。"
薩菲羅斯站在原地,歪着頭,似乎在思考這句話的含義。他低頭看看自己的制服,又看看我身上的,仿佛在想:都是一樣的制服,為什麼要避開?
"我經常看到她訓練。"他認真地說。
護士扶額:"這不一樣..."
我躺在床上憋着笑。薩菲羅斯現在的表情,活像一隻被趕出門的大貓。我忍不住說:"沒事啦護士姐姐,反正傷口馬上就要好了。"
"不行。"護士堅持道,"這是規定。而且傷口需要仔細清創和消毒。"
薩菲羅斯聽到"規定"二字,稍稍猶豫了一下。但他的目光依然緊緊盯着我腹部的傷口,仿佛那裡随時會裂開似的。
"我在外面等。"最終,他妥協了。臨走前,他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有任何問題,立刻叫我。"
他的語氣嚴肅得像是在執行什麼重要任務。
門關上後,護士開始給我處理傷口。她的手法很輕柔,但我還是感覺到了一絲刺痛。藥水接觸傷口的瞬間,一陣涼意讓我打了個冷顫。
"你們兄妹感情真好。"護士一邊消毒一邊說。
"兄妹?"我眨眨眼,"哦對,他是我哥哥。老實說,我差點忘了。"
護士動作一頓:"......"
我補充道:"因為他更像是個愛操心的小弟。"
說完我就想起來,門外那位應該聽得見。畢竟,他的聽力可是很敏銳的。
薩菲羅斯好像很在乎自己作為哥哥的身份,在這種時候,他才會顯露出這個年紀該有的那一份有些稚氣的堅持,我懷疑他是不是讀了什麼關于兄妹關系的假書。
至于我…什麼,我看到大的書裡主角幾近全是孤兒,周圍的人也隻有他的手下和兄弟啊!
果然,門外傳來一聲輕咳。
護士給我貼好紗布,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恢複得很好,細胞的活性很強。不過還是要注意,别再做劇烈運動了。"
"好的好的。"我一邊應付着,一邊在心裡盤算着等下要不要再跟薩菲羅斯打一場。
穿好衣服後,我蹦下床,朝門口走去。護士叫住我:"等等,藥還沒拿。"
"不用啦,一會兒就好了。"
"這是規定。"護士又搬出這個詞。
薩菲羅斯推門進來:"我來拿。"
他接過藥瓶,認真看了看說明書。護士叮囑道:"每天兩次,塗抹在傷口處。"
"我來幫她塗。"他說。
護士:"......"
"我自己......"
"你夠不着。"他直接打斷我。
好吧,這倒是事實。腹部靠後的傷口,我确實不太方便自己處理。但是...
護士收拾好托盤,默默退出了診室。臨走前給了我一顆糖,大概是看我這麼可憐。
"糖!"我眼前一亮。
薩菲羅斯看着我把糖藏進口袋裡。"為什麼不吃?"
"存起來啊。等攢夠了,一波吃掉,那才爽呢。"我得意地說。
薩菲羅斯拿着藥瓶,仔細審視上面的使用說明。他的神情專注,仿佛在研究什麼重要的戰術資料。
我百無聊賴地晃着腿,等他看完。
"每天兩次,塗抹患處。"
他緩緩念出包裝上的文字,"避免劇烈運動。"念到最後一句時,他刻意加重了語氣。
"知道啦知道啦。"我敷衍道,"那我們現在回去繼續訓練?"
他默默收起藥瓶,轉身就走。
诶?這是什麼意思?
我趕緊跟上去:"等等我!"
走廊裡彌漫着消毒水的氣味,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走廊裡回響。這裡的光線總是那麼刺眼,讓人感覺不舒服。我擡頭看着薩菲羅斯的背影,他走得很慢,似乎是在等我。
"你生氣了?"
他停下腳步:"沒有。"
"那為什麼不說話?"
"在想事情。"
"想什麼?"
他沉默片刻:"為什麼你總是這麼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這問題把我問愣住了。我撓撓頭:"因為...很快就會好啊。而且戰鬥很有意思,你不覺得嗎?"
"有意思和受傷是兩回事。"
"可是你也會受傷啊。"
"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我不服氣地說,"我們都有超強的恢複能力,而且..."
"因為你是我妹妹。"他又搬出這個理由。
我翻了個白眼:"所以呢?"
"所以我必須保護你。"
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我忍不住笑了:"你到底看了什麼奇怪的書啊?"
他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打開藥瓶蓋子:"過來。"
"幹嘛?"
"上藥。"
"現在?在走廊裡?"
他理所當然地點頭:"傷口需要及時處理。"
我哦了一聲,決定一定要好好調查他的書架後,把腹部的衣服掀起來。
少年俯下身,打開盒子後将藥膏擦在傷疤上,輕輕揉搓,有些涼。
他真的比我高很多了。
薩菲羅斯低頭時,我才能與他平視,稍稍靠近一些,他的身影能把我完全罩住。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睫毛很長,在燈光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每次看到他長的這麼好看,我就會意識到我也長的很好看,然後心情愉悅。
“唔…”
有點癢,于是我瑟縮了一下,笑起來,他的指尖頓了頓。
“有不舒服嗎?”
“沒有…不過,你的手比我大唉。”
“這是正常的生長。”
他這麼說着,繼續搓着藥,我撇了撇嘴,拿起他的另一隻手跟自己比了比,而後又跟我的腰比了比。
什麼?!之前都沒有切實比較,我現在才意識到已經差了這麼多。
他的手被我搭在腰上,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個差距,随後,嚴肅的說。
“薩菲羅斯,你說實話,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泡魔晄了?”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控訴他了,一開始的薩菲羅斯會跟我認真的解釋,現在的他隻是…
頭被敲了一下。
可惡,居然偷襲我…!
于是我跳起來去扯他的頭發,薩菲羅斯躲過後,把我的頭摁住,我不服氣,又從旁邊竄過去準備偷襲。
等一位研究員路過的時候,就看到走廊上,那一位“未來可期”的主項目,和“價值未知但需要考量”的副項目在走廊上打打鬧鬧的亂跑,少女衣衫不整的,偏偏速度和動作都很快,壓倒少年之後,兩人在走廊滾作一團。
寶條看到會氣暈的程度。
他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快步走開了。
研究員匆匆離開的腳步聲回蕩在走廊裡,留下一地散落的醫療用品。薩菲羅斯壓制住我的手腕,我小腿抵着他的腹部。
"你又在胡鬧。"他說,聲音裡帶着無奈。
"才沒有!"我掙紮着想要起身,"是你先動手的!"
"我隻是在給你上藥。"
我冷笑一聲。
"你偷襲我的頭!"
他歎了口氣,松開我的手腕。我趁機一翻身,準備反擊,卻被他輕松地按住肩膀。
"傷口會裂開。"他提醒道。
"不會的,你看!"我掀起衣服看了看,"早就好了。"
薩菲羅斯皺眉:"這不是借口。"
"那你為什麼要敲我頭?"
"因為你總是不聽話。"他的語氣認真得讓人想笑。
我翻了個白眼:"你再說一遍誰不聽話?"
"你。"他毫不猶豫地回答,然後在我要跳起來之前,又補充了一句,"作為哥哥,我有責任糾正你的行為。"
"又來了又來了,你到底從哪裡學來這些......"
話沒說完,他就把我拎起來。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我驚呼一聲,下意識去推他。
"放我下來!"
呵呵,比我高就可以随便抓我嗎?如果我能夠長的比他高,我要給他取綽号,叫他白毛小矮人。
"不行。"他面無表情地說,"你需要休息。"
"我不需要!"
"醫生說了要避免劇烈運動。"
"可是我想打架!"
"不行。"
薩菲羅斯抓着我走進宿舍,動作輕柔地把我放在床上。他轉身要走,卻被我拉住衣角。
"那個..."我猶豫了一下,"你的書架在哪裡?"
他微微偏頭:"你想看書?"
"嗯!"我用力點頭,"我要看看你都看了些什麼奇怪的東西。"
"......"
"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