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霧順勢撈過他的一條腿夾在肋下,也跟着向後一倒,又滾了一圈,緊貼着雲斐身側,大鳥依人狀。
他擡頭望着雲斐,修長的手指從雲斐下巴沿着頸間滑到胸前,使了些力氣在他心口一戳,“雲郎,我與那些貪圖你陽氣的妖豔賤貨怎能相提并論?我對你是真心的。”
雲斐虎着臉伸手一揪薛霧的臉頰,批判道:“巧言令色,包藏禍心!你可知毀人高考乃七宗罪之首?”
“好吧。”薛霧委屈地應道:“那待雲郎考中之後,可定要記得與奴的約定,莫要辜負啊。”
“什麼約定?”雲斐滿頭霧水。
薛霧輕笑一聲,向上蛄蛹着挪到雲斐耳邊,輕聲說了幾個字。
雲斐:“……”
“你真是太不像話了!”他紅着臉道,“睡覺!”
屋内燭火盡滅,屋外夜色靜好,院中門海上浮遊着的蟲豸足尖點起一圈水紋,正是難得的風平浪靜。
*
翌日,天剛大亮就興沖沖地跑到小苑來找木心的樂淑站在薛霧那間房門前,擡頭看着屋頂那碩大一個洞,和四處散落的殘磚破瓦,有些傻眼。
薛霧披着外衫從雲斐房内開門出來,正看見這一幕,他倚在門邊打了個哈欠,道:“無妨,我與玉煙師弟同住一間已習慣了。”
“這怎麼行的,娘特地交代了要我好生照顧你們。”樂淑正色道:“我這就去找人來修繕!”
薛霧:“……”
她一扭頭就沖出了小苑,與剛收拾完畢說好要一同去逛集市的木心擦肩而過,“再等我一刻鐘!”
木心:“?”
薛霧歎了口氣,道:“沒想到世間與相尹一般的人才不在少數。”
語罷,他頗有深意地看了木心一眼,又走進屋内去了,雲斐仍在裡面呼呼大睡呢。
木心被薛霧突如其來地這麼一點,一個既可怕又合理的猜想驟然出現在她腦中。
她看了看屋頂上出現得蹊跷的破洞,又看了看玉煙大敞着的房門,屋内傳來幾聲說不清道不明的響動。
似乎是有人呓語着無意識撒嬌,有人輕笑着在哄。
她早就看出暮沉師兄對玉煙師弟格外的好,個中緣由雖不了解,但玉煙師弟冰肌玉骨惹人憐愛,為人還純粹率直,讨到任何人喜歡都實在不奇怪。
哪怕是向來獨來獨往冷若冰霜的暮沉師兄。
但是如果,如果她對暮沉師兄方才那句暗示的理解沒有出差錯,那這一路上玉煙師弟與暮沉師兄二人的種種異常舉動就有了另一種解釋了啊!
木心反複細細回憶了一番,越琢磨,原先模棱兩可的事情就顯得越明白。
她不由得後怕地想,自己似乎當着暮沉師兄的面對玉煙的美色垂涎了好幾次吧!
蒼天可鑒,她隻是随口說說,并無非分之想啊!
樂淑帶着人回到小苑時,正撞見額頭頂着院牆,揪着自己頭發發癡的木心,嘴裡還念念叨叨着什麼,真蠢啊,這都沒能看出來,之類奇奇怪怪的話。
樂淑回身豎起食指噓了一聲,身後幾個會泥瓦匠活路的廣樂門弟子立即站住腳步收了聲。
她蹑手蹑腳地從身後靠近木心。
竟然沒被察覺,難道我近日功力大漲?
樂淑内心竊喜道。
“嘿!”她猛地從身後一拍木心的肩頭,大笑道:“做什麼呢?一個人躲在這角落裡發瘋,也不等我一起!”
木心神色麻木地轉過頭,并沒有像樂淑所期待的那般被吓一跳。
樂淑看她神情,愣了愣,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麼?”
木心搖搖頭,瞥見她身後跟着的一串人,麻木的神色又轉為疑惑,“這些人是?”
樂淑:“你們暮沉師兄房頂不是破了個大洞麼,這些是廣樂門内會些手藝的弟子,我多叫了幾個,今夜之前定能将屋頂修好!”
木心恍惚了一下,欲言又止,她看着樂淑拍着胸脯一副這事兒包她身上了的模樣,蠕動着嘴唇說:“此事……此事不必着急,我們一路走來風餐露宿習慣了,再緩些日子修繕也不遲。”
樂淑皺眉道:“這怎麼行,你們是廣樂門的貴客,哪有讓貴客住得不舒服的道理?”
木心:…………恐怕你修好了他才會不舒服。
樂淑一擺手,道:“你不用怕麻煩,一點兒都不麻煩!”她挽上木心的胳膊,風風火火地把她往院外帶,“咱們還是趕緊去集市吧,去晚了,我同你講的那家茶坊的說書人該收攤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