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季銜意徹底頓住了腳步，雨水落在明燦的身上，她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一瞬間變得冰涼，冰封了四肢關節，一動也不能動。

下一刻，她就飛速跑過去，給明燦打起了傘。

雨水不再傾瀉在明燦的身上，但季銜意的身體依舊發着冷。

一邊，明燦正難以控制地嘔吐，另一邊，季銜意低頭看着自己方才碰過明燦的手，止不住地發顫。

她……那麼讨厭我嗎？

季銜意将目光放回明燦的身上，手堪堪止在距離對方後背一寸距離的地方。

她觸電一般縮回了手，抿了抿唇，低頭問：“還好嗎？”

明燦已經緩過來了。

季銜意的這把傘打得及時，雖然雨很大，但她隻有外套濕了一半。

雨水的冷順着外套爬進她體内，加上止不住的嘔吐，明燦緩了緩，依舊覺得透心的涼。

她深呼吸幾下，站直了身體，低着腦袋，有意躲避季銜意的目光，接過季銜意遞來的紙巾，她擦了擦嘴，掃了眼大雨，往季銜意的傘下縮了縮。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開口。

明燦把外套脫掉，看了看裡面的衣服，确認沒什麼地方被雨水澆到，才放下心來。

扭頭一看，自己漂亮的雨傘正可憐巴巴地落在雨水裡，還被一部分嘔吐物……明燦轉過了頭，抿了抿唇。

“那個，放在這兒，會不會有事？”明燦開口打破了沉寂，問。

季銜意看了眼，掏出手機強敲了敲，“不用管，等雨停了有人來收拾。”

明燦想說這是不是不太好，腦子裡閃過那一坨，就又放棄了。

她點點頭，“走吧。”

明燦默默走，季銜意就默默跟在旁邊打傘，幾次邁步，明燦都不動聲色地觀察身邊的人，隐隐感覺到對方似乎有意保持距離。

她收回視線，心想：這樣最好。

等到了吃飯的地方，報了名字以後，兩個人就被帶進了一個包間。

包間裝潢比較溫暖，明燦感覺緊繃的神經有些放松，她進來，看到一個大桌，隻剩下主位兩個空着，一時間有些愣怔。

“怎麼回事，怎麼搞成這樣？”宋教授蹙眉，急切的聲音傳來。

明燦回神，笑了笑，随便扯了個理由，然後将目光落回了空位上，有些猶豫：“我和季老師坐這兒，不太好吧？”

“哪有那麼多規矩，吃個飯而已，不重要。”宋教授笑了笑，“女人之間哪有那麼複雜，不過，你們坐裡面，可不好出來拿小吃咯——”

知道宋教授是在緩和她們的心理負擔，明燦看了眼季銜意，和她一起向宋教授道了謝。

倒是符豫有些不願意，湊過來小聲說：“弦鳴老師，你要是不想……”她看了看一邊的季銜意，把聲音壓更低了，“可以和我換換。”

明燦心裡歎了口氣，彎了彎眉眼，“不用了。”

季銜意把這句話聽了個七七八八，她抿了抿唇，睨了符豫一眼，被對方的眼神瞪了回來。

到底哪裡惹她了……季銜意捏了捏耳垂。

宋教授她們提前點了點兒肉，又把菜單遞給了季銜意和明燦，讓她們補充一些。

季銜意不适應這種環境，總覺得渾身難受，擺着公式笑，把菜單推給了明燦，美其名曰等着明燦點。

明燦睨了她一眼，自然接過了菜單，目光在菜單上流連，沒一會兒就大方點了自己想吃的。

季銜意靠回了椅背上，松了口氣。

這種宴會，她是最不能适應的，人很多，各懷心事，說是普普通通的一頓飯，也不太能徹底放心下來吃，幾個來回就可能碰到工作問題，有試探和讨好。

雖然女人的桌子上沒那麼多吃人的彎彎繞繞，但想到桌子上還有領導，以及看自己不爽還能直接說出口的後輩，季銜意還是不能完全放松下來。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會合群，她壓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加入她們。

身邊女人的侃侃而談幾乎攫取了她的所有視線，季銜意一邊默默吃，一邊不動聲色觀察身邊的人。

她知道明燦也不是很想參加這次聚會，但對方就是做得很好，幾句話就能融入氛圍裡，也知道應該說什麼話。

“哈哈哈哈，宋教授你真的說笑了。”明燦高舉起酒杯，然後一口悶，“用酒聊表心意！”

宋教授喝了一口檸檬水，視線蓦然轉到了季銜意身上，“季老師，弦鳴老師這麼愛喝酒的嗎？”

桌上的視線蓦然随着宋教授的話，集中在了季銜意的身上，季銜意像是上課忽然被老師點名的學生，一時間有些無地自容。

有老師表示疑惑：“季老師很了解弦鳴老師嗎？”

季銜意剛想解釋，聽到李老師一副“什麼都懂”的語氣，幽幽說：“她們兩個是一個高中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