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西此次的目的地也是夏縣廣安村,和他們路線完全一緻。
見到他,陳則不由得挑了下眉,可并沒感到太過意外。多個人一路也行,好歹多一輛車裝東西。
“還有沒?”賀雲西先問,走近上前垂眸掃視。
陳則扛起最重的大包:“沒了,就這些。”
“全部搬後面?”
“嗯,别散開堆,靠攏一些,黑色包放最外邊緩沖,其它的丢中間,不然車子拐彎會甩飛把東西擠壞。”
三兩下收完,檢查一遍,确認妥當了就上車。
陳則自覺坐副駕駛位,有人開車他隻管當甩手掌櫃,該歇就歇會兒。
彙合地點是小區正門,二爺他們還沒到,陳則正好回家知會江秀芬她們一聲,不然下午江詩琪放學回家找不到他人,肯定得急眼。
這次要走七天,比上幾回更久。七天過後是二号,回來剛好趕上何玉英到醫院複診。
昨天取的五千身上還剩一千多,陳則全掏出來,進門直接放桌上,告訴江秀芬:“看好江詩琪,晚上不準她瞎跑,有事給我打電話,如果比較急就找鄰居幫你,能懂不?”
江秀芬在納鞋底,耳背,反應遲鈍,木楞擡頭不明所以。
陳則又用手語飛快比劃一通,重複表達。
江秀芬慢知慢覺,點點頭。
沒空耽擱,陳則進房間把存折壓江詩琪枕頭底下,再留一張紙條:
下周一回。
以防萬一,這是出遠門的慣例。
上下樓五分鐘,人聚齊,二爺沒将他的車開過來,今天隻開皮卡就行。
賀雲西準備和大家同一天回北河,不提前走,也是忽然有變動,要在夏縣多待幾天。
皮卡可以坐五個人,賀雲西行李少,湊合擠擠不成問題。
“還是我開車?”賀雲西側身,以問詢的語氣,卻不是在征求。
陳則沒異議,二爺他們都答應了,他一個人的意見無關緊要,而且本身就無所謂,不排斥對方一起。
團隊中另兩位分别是鄒叔、張師,倆老歲數比二爺小,鄒叔泥瓦工出身,半路轉行幹這個,張師年輕那會兒是受人尊敬的鐵路工程師,退休後才加入他們,隻比陳則早一年,做道士純粹出于對民俗文化感興趣,三個老頭裡數他最和藹好說話,容易相與。
張師一貫偏愛陳則,笑呵呵的,見到人便是一番噓寒問暖,關心他的近況。
“你不在,老王頭成天念叨,快把我們耳朵唠叨出繭子了都。”
二爺不樂意被揭短,覺得沒面兒,直沖沖否認:“誰念他了,你念他還差不多,我管他的,他愛去哪去哪,跟我可沒關系啊,我是多管閑事看不過眼而已,他家那麼久了都沒個人在,他奶……”
講到一半,記起家庭破事是陳則的逆鱗,外人萬萬講不得,自覺過火,二爺張張嘴,憋得不上不下,可又被架着下不來台,幹巴巴仿若被扼住的長脖鬥雞,講着講着反倒惱羞成怒。
“反正我不是,吃飽了撐的,誰念他誰清楚!”
張師有意調侃二爺:“你急什麼,又沒說你,你這德行真是,還急上了。”
二爺不服氣:“滾犢子。”
“诶,咋還罵人。”
“少來诓我,去去去。”
“看看,老王頭你這就不對了,上了年紀了,總這樣容易心脾氣虛肝火郁結,要不得。”
二爺嘴皮子功夫不到家,說不過張師,氣得上蹿下跳,險些原地撅過去。
末了,以為陳則和賀雲西應該不熟,二爺專門介紹賀雲西:“我老友的兒子,也是咱們小區的住戶,不過前些年去外地了,前兩天才回來。”
陳則颔首,看不出是在回應張師,還是同賀雲西打招呼示意。
态度與早先差出蠻大,雙方那事不能擺到明面上,尤其當着這群老家夥,他表現得不冷不熱,好像第一天見到對方,私下交集不深。
事實上的确接觸較少,也就那一晚熱火朝天,提上褲子就相互裝不熟了。
賀雲西也慢條斯理,沒太大的反應。
邊唠嗑邊挨個上車,仨老頭兒不約而同坐後排,陳則隻好坐副駕。
賀雲西發車,不開導航,找得到路。
剛上高速,話最少的鄒叔忽而想起什麼,問前邊的兩人。
“你們倆小子同齡對不,又是鄰居,以前不是成天到晚都一起在外面玩,野得沒邊了都,管都管不住,怎麼現在大了反倒生分了。”
陳則回答不上來。
這個問題講來既複雜也簡單,但不太好明說。
他們高中以前是還行,可高中之後逐漸不在一個交際圈子,加上一些家庭方面的原因,慢慢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