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電話。
昭昭摟着梨花呆坐了許久,直到心口又覆上一雙暖暖的小手。
“昭昭還難過嗎?”
鼻尖在仰起的小臉上蹭了蹭,她道:“不難過了,謝謝梨花。”
“不客氣喲。”梨花的兩條細胳膊挂在昭昭的肩膀上,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
昭昭順勢托着小家夥的屁股,抱了起來,手感微沉。
吃飽睡好,又有張老偷摸着調理身體,梨花底子裡的虧損慢慢養了回來,骨瘦如柴的小身闆也有了軟肉。
腦中浮現起梨花抽條長大的模樣,心底格外滿足。
趁着現在她還抱得動梨花,也不舍得把人放下了,就這樣摟抱着小家夥,一起到供銷社、菜肉站買買買。
背簍裝得滿滿當當地走出來。
梨花雖然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重量,但卻看得出背簍的分量,她舍不得昭昭辛苦,就主動下地,不讓抱了。
昭昭幽怨地睨了眼小家夥。
梨花見多了昭昭與自己撒嬌的模樣,一看到這眼神,就曉得這是想和她親香了。
圓眼滴溜一轉,牽緊了格外黏人的昭昭,細聲細氣地哄勸道:“梨花最喜歡昭昭了,咱們回家再抱抱嘛,好不好呀?”
正要皮一下的昭昭,強行挽尊道:“我才不想抱呢。”
梨花的眼眸中帶着縱容與寵溺,點點腦袋,臉頰上的軟肉還顫了顫。
“是梨花想要抱抱的。”
“……”
小梨花稚嫩的面容上,帶着屬于母親宋梨花的慈愛目光。
這般違和,卻輕易擊中了昭昭的心。
一瞬間,她甚至想彎下腰,把腦袋埋進母親的懷中,跟她道委屈、道辛苦、把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些微不足道的不滿足都說出口。
讓宋梨花同志摟着她,安慰她。
但她畢竟不是真的十八歲,也沒有辦法過于情緒化的當街發洩。
拉着梨花的手,扭捏地輕輕搖了搖,昭昭羞赧地轉移了話題。
“到書店逛逛?”
明年梨花就要上小學了,但她下鄉的時候已經過了學前班的報名時間。
好在學前啟蒙她自己能幹,這些時候梨花已經可以數到20了,還會認些簡單的字,不過拼音還沒學,她想找找教科書再教。
“嗯嗯、好好!”梨花眼睛亮晶晶的,透着對知識的渴望。
昭昭勾起唇,捏了捏在雪花膏的滋潤下逐漸柔軟的繭子,正要說什麼,匆匆跑來一個穿着花格子襯衫女孩,也不知道在找什麼,差點撞上了梨花。
“你幹什麼!”昭昭把梨花護在身前。
“抱歉。”金詩琳被吼了一聲,心裡不太舒服,但不願意在這裡糾纏,連眼睛都沒給她們一個,道了聲就轉身跑了。
“……”
昭昭撇了撇嘴,人跑沒影了,她也隻得接受這個不走心的道歉。
攬着梨花把人護在臂彎間,溫聲叮囑着。
“在路上總有人不好好走路,我們盡量靠邊走,不要讓——”
“砰。”
話還沒說完,她的肩膀就被另一個不好好走路的人重重撞了一下。
“!”
真是見了鬼了!
昭昭怒視着撞了人也沒停步的男人,心火蹭蹭上竄,怒斥了一聲。
“在街上亂竄什麼!”
楊銳聽到聲音,眼神陰冷地回頭看了一眼她們,便轉身撒腿就跑。
梨花緊張地看着她,“昭昭疼不疼啊?”
“不疼,沒事。”
昭昭甩了甩發麻的手臂,狐疑地四顧了一圈,覺得這條街稀奇古怪的,生怕又跑出一個沒禮貌的冒失鬼,也顧不上生氣了,拉着梨花匆匆離開。
從書店出來,兩人也忘了路上的不愉快。
正說說笑笑着,街對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幾個戴着紅袖章的男女一窩蜂散開。
在氣勢洶洶的紅袖章裡,昭昭看到了剛才撞到她的眼鏡男,眉頭微蹙。
兩個站在書店門口,也想避開這些人的嬸子,小聲唠嗑着,說的都是“黑市”、“抓人”之類的話。
她的腦中閃過花格子襯衫的女孩。
那個女孩子穿衣打扮張揚,不像是要到黑市投機倒把的模樣,被追的倒黴蛋肯定不是她吧。
昭昭琢磨着,牽着梨花朝國營飯店走去。
在門口碰上了譚成裕,兩人點頭打了招呼,一起進了門。
“來得正好!”
徐濤點好了飯菜,正好端上桌,看到人都到齊了,歡喜得跟過年一樣。
國營飯店大廚的手藝可不是幾個年輕人可以比的,大家都沒矜持,埋頭就是幹飯。
期間徐濤還加了碗雞絲面,把湯底都喝個精光,這才心滿意足了。
譚成裕看大家都吃撐了,就一人買了一杯冰鎮的酸梅湯。
“還是咱們老譚貼心啊。”徐濤懶洋洋地贊道。
其他幾人隻點了點頭,還是梨花最捧場。
咽下涼絲絲的酸梅湯,小臉陶醉地喟歎了一聲,“譚哥哥好貼心呀。”
譚成裕翹起嘴角,拆開雞蛋糕的油紙,先分給梨花一個,這才放在桌子中間讓其他人自取。
“我們這是都沾了梨花的光了,還有飯後甜點。”徐濤豎起大拇指。
梨花咬住雞蛋糕,豎起兩根大拇指。
譚成裕把剩下的雞蛋糕朝梨花推了推,“喜歡就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