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要到農技站,剛到縣城就把村民都放下了。
“我先去郵局,你們呢?”
把梨花攬在身前,昭昭瞅着幾人問。
蔡秀敏指了指昭昭的背簍,眼饞道:“我想換點山貨,寄給我爸媽嘗嘗鮮呢。”
其他人也一樣。
他們看到昭昭背的山貨也起了心思,想尋摸點本地特産寄回家。
昭昭朝着車站的方向說:“先到那兒走走,沒有好的再去副食店。”
“那兩個小時後在國營飯店吃中飯?”蔡秀敏與大家商量。
昭昭舉起梨花的小手,語氣愉快地說道:“我們沒問題。”
“沒問題哦。”梨花學着應了一聲,便高高仰起頭,瞅着昭昭笑。
“好呀,我們梨花同意了,你們呢?”蔡秀敏挽着秦清的手,看向兩個男同志。
“一起呀!車站老伯的肉包好吃還不用票,咱們多買幾個晚上吃!”徐濤吸溜着口水。
四個知青愣是湊不出個會做包點的,這半個月他連夢裡都是肉包,想得要發瘋了!
譚成裕看了眼手表,“我還有點事,中午見吧,要是遲了,你們就先吃。”
徐濤立馬道:“可以可以,我們也同意了。”
再鐵的哥們兒也不能影響他幹飯!
譚成裕懶得看徐濤這餓鬼投身的模樣,與幾人揮手道别,便獨自離開。
“诶?他這急吼吼的,能有啥事了?”蔡秀敏咕哝着。
秦清看着譚成裕穿梭在人群中,也好奇道:“譚同志不是京市人嗎?怎麼好像對窖縣很熟?”
徐濤不甚在意,“咱們不是來過嗎?老譚頂頂的聰明,這麼點大的縣城還能迷了路?”
想到譚成裕那恐怖的學習能力,才下鄉半個月,就能跟鄉親無障礙溝通,蔡秀敏就忍不住贊許。
“建設農村就缺譚成裕同志這樣的知識青年啊!”
昭昭望着蔡秀敏,幹了半個月農活,黑了也消瘦了,但眼眸依然明亮,信念不改,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徐濤撇撇嘴,小聲反駁,“老譚這樣的腦瓜子,就該上學搞科研去,種地多浪費呀。”
秦清心中是贊同的。
譚成裕學習能力強,人也勤快。在秧田幹了三天,就被小隊長分配到壯勞力那兒翻田插秧了,每天幹滿十個工分。
就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成天都是死氣沉沉的,像是遇到了什麼坎坷,一個人待着的時候還挺頹喪的。
但他從不說私事,幾人也就沒有追問。
聽到徐濤的話,蔡秀敏有點生氣了,雙手叉腰,瞪着他。
“偉大領袖說了,滾一身泥巴,煉一顆紅心!徐濤同志,你就是農活少幹了!我要向大隊長申請,以後我們都不幹八個工分的活兒了!我們要進步!就幹十個滿工分!”
“!”徐濤隻差沒給蔡秀敏跪下了。
他養了十八年的肥膘啊!真的經不得再霍霍了!
捂着沒了肚腩的肚子,他淚眼汪汪道:“蔡蔡同志,我知道錯了,求您高擡貴手吧。”
放過自己,也放過我!
蔡秀敏看他這樣慚愧,有點心軟了。
但目光觸及昭昭,她的心又硬了起來,叉着腰重重哼了一聲,把臉偏開。
覺得徐濤同志思想不正确,得幹十一個工分才行!
“你這樣能對得起昭昭嗎?你怎麼能辜負我們五人艱苦奮鬥、共同進步的歲月呢?”
徐濤:“……”
秦清:“……”
昭昭也沉默了許久。
不是,這跟她有什麼關系了?怎麼就對不起她了?
看着徐濤被訓得差點哭出來了,幫着打圓場道:“不至于、不至于。”
“怎麼不至于了?這要不是你,我們五個人可不能齊聚安平大隊的,多麼難得的機會啊!怎麼能不珍惜呢?”蔡秀敏斜眼觑着抱着肚皮的徐濤,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是挺難得的,大家——”昭昭疑惑地看着蔡秀敏,“嗯?你們下鄉跟我有關系?”
蔡秀敏看到昭昭面上的困惑,也沒隐瞞,直接道:“原本安平大隊是不在安置知青的名單裡。”
昭昭詫異不已。
思及報名以後,她特意找過高中同學詹露露幫忙,一時目瞪口呆。
露露阿爸這個副主任,話語權這麼大嗎?
徐濤看到蔡秀敏面上沒了怒氣,連忙幫着接話。
“是啊!要不是革委會主任過問了知青安排的事情,聽說貧農出生的知識青年主動回鄉建設的志向,也不會批了咱們大隊進名單的,咱們就沒有機會相遇、共同奮鬥了!”
徐濤說着,偷瞄一眼蔡秀敏,铿锵有力道:“咱們一定要在這裡幹出一番事業來!”
“說得好!”蔡秀敏心中熱血沸騰,拍掌叫好。
“蔡蔡同志也說得好!”徐濤看着被哄好的人,也認真鼓起掌來。
“好哩!”梨花不明所以,但還是很配合,用力拍了拍小手。
“昭昭同志也好!對虧了她!要不然也來不了這麼好的地方。”徐濤揮舞着手臂又道。
這話多少有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