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早不宜遲,陸雲姝決定今夜便離京,去燕城的路她先前與蕭謹辰走過一次,現在還記得。
天色漸暗,趕在城門快要下鑰之前,蕭晴将陸雲姝送出了京城。
雖途中偶有小插曲,不過蕭晴一亮出公主的令牌,便無人敢攔着,紛紛讓行。
馬車停住,蕭晴不舍地看向陸雲姝,嘴唇蠕動幾下,終是無聲歎息:【希望你們二人可逢兇化吉,平安順遂。】
陸雲姝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道:“先前殿下不是說想要登上帝位嗎?”
這是她這幾日翻閱林窈留下來的筆記、圖紙等總結出來的,希望蕭晴能用得上。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說着,陸雲姝掏出一把做工不算精良的木質手槍,遞在蕭晴手上,“有此物在手,殿下即便是不會武功,也能威懾住人。”
蕭晴接過,在手上來回翻轉把玩片刻,不知其用法,茫然看向陸雲姝:【這……這能助我稱帝?】
陸雲姝雙手舉起手槍瞄準不遠處的一顆樹幹,叩打扳機,隻聽得“砰”的一聲,一枚鐵釘從槍管中射出,穩穩地插在樹幹之中。
蕭晴心中驚呼:【竟有如此威力!】
蕭晴接過手槍,握在手中細細看着,嘴角不自覺便勾起一絲笑容:【果真是件好物。】
蕭晴學着陸雲姝的樣子,瞄準着更遠的一棵樹,扳機扣動,鐵釘動力不足,并未像剛才那樣穩穩地紮在樹中。
蕭晴不解地看向陸雲姝:【怎麼不行呢?】
陸雲姝呃了一聲,解釋道:“這隻是個依照圖紙做出來的簡易版,離得太遠,就沒有殺傷力了。”
“依着圖紙,若将材質由木質換成鋼鐵,扳機由絲線扣動控制換成火藥點火控制,威力會比現在大上十倍還不止。”
蕭晴點點頭,很是滿意,将手槍與冊子貼身放好:【甚好。】
蕭晴看着已背好行囊的陸雲姝,不舍道:“若是找到了他,記得給我回信。若是沒找到,也要記得給我回信。”
陸雲姝擺擺手,笑道:“殿下,城門快要下鑰了,快回去吧。”
“有消息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蕭晴轉身走了數步,忽然想到了還未曾告訴陸雲姝七星連珠的時間,忙又折返回來,追上陸雲姝:“差點就忘了告訴你了,四月初三,七星連珠。”
“若是四月初三之前還找不到他,你便回去吧,将這裡的一切當做是一場夢。”
“回到屬于你自己的世界去。”
四月初三……如今是三月十九,還有十六天。
看着馬車駛向城門的方向,陸雲姝轉身朝着燕城的方向走去。
時間緊迫,得抓緊時間找到蕭謹辰的行蹤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定要找到蕭謹辰。
雖說留給自己隻有十六天的時間,可實際上隻有七日的時間。
若七日時限已到,聖旨下來,還不知道安和公府能撐多久,還不知道與她相關的人會不會受到牽連。
燕城和京城之間還要橫跨過壘江,也不知壘江現在情況如何,江面若還是洶湧,隻怕又要再多耗上些時間。
再者燕城的時疫都蔓延到了京城,還不知江面上是否還有人撐船。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腳下所走終成道,怕什麼。】
雖是這麼想,可前幾日連着下雨,走的又是小路,泥濘不堪,走了沒幾步路,便覺腳下沉重,低頭一看,鞋底粘連了一層層厚重的泥土,足足有一個手掌那麼厚。
陸雲姝歎了口氣,彎腰刮掉鞋底的泥土,繼續前行。
夜裡的風嘯猶如冤魂一聲聲的嗚咽哭泣,周圍又不似現代那樣燈火通明,一聲聲地聽下去,不免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陸雲姝膽子又不大,又想起今日聽流落到京郊的災民們說,有不少人死在了路上,橫屍遍野,這麼想着,不禁更害怕了:【不會碰到屍體吧?】
陸雲姝自我安慰:【沒事,天這麼黑,即便是碰到也看不清。】
【隻要看不清,那就是沒遇到。】
可這麼想着,反倒是更害怕了,昏昏暗暗的,再加上豐富的想象力,看什麼都覺得害怕。
陸雲姝拾起一根長長的木棍握在手上,一來可以探路,二來可以防身。
就這麼一路跌跌撞撞的,一人一棍,走到天色蒙蒙亮時。
連夜的奔波,再加上驚懼與寒冷,太陽的初晖照在身上,久違的暖意。
走了一夜,應該再走個一兩天就快到壘江邊上了吧。
不過兩隻腳走路還是有些慢,得租輛車才是。
不遠處有一座小城,可以進去暫且歇歇腳。陸雲姝摸了口袋,有彩雲為她裝的一些碎銀,随手摸了一塊小的,攥在手心。
太陽升起,陸雲姝才走到了城門口,排隊進城時,聽到前方有人與守城的官兵發生了争吵:
“官爺,就讓我們進去吧,我女兒并沒有得時疫,她隻是昨夜感染了些風寒,有些咳嗽,可不是時疫啊!”
“誰知道你得的是不是時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