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數簽都是下簽,陸雲姝心中已了然,隻怕前路艱難,并不好走。
道長見狀忙出言開解道:“凡事事在人為,人們蔔卦求簽,不過是求個心安。”
“眼下所求之簽,不過是當下的困境,不必惱不必憂,既然是困境,總是會過去的。”
“堅定自己的内心即可,順勢而為,無為而治,便是最好的選擇,也是最好的上上簽。”
聽聞此言,陸雲姝瞬時如醍醐灌頂般,心境開闊,決定跟着自己的心去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陸雲姝帶着聽虎拜别道長,臨了,還聽到小道童掰着指頭算:“奇怪,怎麼我算了一卦又一卦,就是算不出來呢?”
道長輕輕敲了下道童的腦袋:“學藝不精。”
忽而想起先前他還是道童的時候,不也有個女子連着四五年過來求簽,也是連連出現下下簽,不正與眼前這女子的情形類似嗎?
道長不由得自己也掐指算了一卦,豈料也是算不清看不明的卦象。
罷了罷了,随意吧。
出了道觀,待行至山腳時,陸雲姝與聽虎便看到冷廉在路旁支起了一個小攤,攤前排滿了人,個個看着都是面黃肌瘦,衣衫褴褛之樣。
二人湊近一看,隻見冷廉覆着口鼻,正在為排隊的人群診脈醫治,可眉眼之間卻盡是愁色。
一問才知,這些人都是從燕城逃難出來的,濟世觀的道長心善,便在道觀外支起粥棚,大家也便都聚集在了此處,求個溫飽。
冷廉見二人靠近,眉眼壓低,沖二人擺擺手,不讓二人靠近。
冷廉神色憂愁:【不要過來啊,這些人大多得了時疫,小心被傳染啊。】
【唉,他們逃來京城的人身上的時疫都這般嚴重,也不知燕城那邊情況如何了。】
陸雲姝忙攔下聽虎,湊到她耳邊低語:“我看這些人像是染上了時疫,我們還是先不要靠近了。”
“若是我們也感染了,豈不更麻煩?”
聽虎看着那些染上時疫的人群,擔憂道:“身為醫者,看着他們身患時疫而退卻,絕不是醫家的本分。”
說罷,扯出一塊手帕掩住口鼻,投入到救助之中,為他們診斷開藥方。
【幸虧我們逃出了燕城,若是我們此時還在燕城之中,隻怕已經……唉。】
【若是我的孩子能再堅持幾日,随我一起來到京城,他也會獲救了。】
【這次水患真是太嚴重了,我辛苦十幾年,好容易攢下一點家當,壘江決堤,全沒了。就連家也沒了……】
【還好濟世觀的道長們心善,為我們施設粥棚,要不然隻怕我們到了京城也活不下去的。】
……
【去年幹旱,今年水患,收成本來就不好,才交了糧,又來了時疫,糧食哪裡夠吃啊!】
一句句的心聲如潮水般湧來。
雖說他們都是書中的NPC,可他們現在卻是活生生的出現在她面前,看着他們因感染時疫而痛哭,看着他們因水患而淪落街頭無家可歸,看着他們因連連不斷的天災而與親人永世分别,陸雲姝便有些于心不忍。
她不忍心她隻能在一邊袖手旁觀。
若是換做平時,陸雲姝看到這些場景,除了為他們流淚以外,隻怕做不了什麼,可如今她不一樣,她頂着安和公夫人的頭銜,倚仗着安和公,也算是有些能力,看着這些流落至京郊的難民們,也該利用這份頭銜這份能力,為他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了。
陸雲姝學着聽虎的樣子,以手帕掩面做好防護,為聽虎打起下手。
從逃難來的人口中得知,水患加上時疫,再加上糧食不夠,朝廷給的赈災糧又遲遲下不來,災民們都餓着肚子,即便是皇帝派了蕭謹辰前去赈災,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去了也隻是幹瞪眼。
再加上還有人額外煽動災民們的情緒,燕城每隔三日便有一次暴動。
陸雲姝喃喃一聲:“暴動……”
那蕭謹辰他可還安好?
正想着,就聽到這些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聊:
“那個狗官時之昴,若不是他苛捐雜稅,壓迫燕城的百姓,我們何至于到這個地步。”
“是啊,他竟然還敢在街上晃悠,被大家一拳一拳打死,真是活該。”
“說起來就解氣,隻恨我不在燕城,要不然我也要添上一拳。”
聽聞此言,陸雲姝更加擔心蕭謹辰。
他又不會武功,如今災民們又受到了煽動,時之昴都被打死了,他又怎麼能活呢?
先前前輩林窈還說要多多關照他呢,為着林窈的緣故,自己能這麼快就得知回去的辦法。
林窈不是還在信中說要照顧蕭謹辰要将他帶回現代嗎?
既然受了恩惠,那斷然不能就這麼甩手一走了之。
那便依着前輩林窈的心願吧。
陸雲姝與聽虎、冷廉二人從濟世觀回來,還未将心中所想細細說與二人聽,忽而見着彩雲帶着一個披着暗色鬥篷的人匆匆趕來。
待那人摘下兜帽,陸雲姝才發現竟然是公主蕭晴。
陸雲姝心中疑惑:【她怎麼這副打扮過來?】
隻聽到蕭晴心聲:【大事不好!】
【可……我怎麼向雲姝說呢?】
蕭晴快步上前,張嘴欲言,又怕陸雲姝接受不了,面露難色。
陸雲姝已聽到蕭晴心聲,心中不免緊了一下:【她此時過來,難道與蕭謹辰有關?】
蕭晴猶豫再三,神色焦急道:“雲姝,情況不好,你要有個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