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法班回來，吃過晚飯，給時生教完讀音，溫程開始完善設計書，然後修改草圖，把草圖做成初稿。

時生認完字後，去陽台做眼保健操休息眼睛，然後玩遊戲。

20分鐘後，時生關掉遊戲，問溫程：“9點了，去散步嗎？”

溫程正在給圖上色，聽到時間愣了一下：“都9點了？時間過得這麼快？”

時生問：“去嗎？”

溫程果斷點了保存，關了電腦：“去。走，我們鍛煉身體去。”

小區面積不小，規劃出了幾個健身區，早晚都有很多鍛煉身體的人，但溫程之前大多時候都過着公司到家兩點一線的生活，所以一直都沒注意過，現在才恍然發現原來這個小區還挺熱鬧的。

溫程拉着時生的手繞着小區慢慢地散步，給時生編故事，一個故事編完，時生問道：“什麼是祖安？”

溫程心裡驚了一下，但表面上忍着沒表現出來：“怎麼問起這個？”

時生說：“遊戲上的。有人說隊伍裡的另一個人是‘祖安人’。”

溫程大概明白了，想必是隊伍裡有人開罵了，解釋道：“祖安是遊戲裡的一個地名，後來也成了代名詞。那個人所說的祖安就是代名詞，代表一種現象，用不好的話語來傷害别人的現象。‘祖安人’就是指那些通過說不好的話來傷害别人的人。”

時生問：“他們為什麼要說不好的話？”

溫程說：“為了表達自己糟糕的心情和負面的情緒。”

時生問：“為什麼表達心情和情緒的時候要傷害别人？”

溫程說：“有時候是控制不住，有時候是故意為之，但這都是不可取的。表達心情和發洩情緒的方式有很多都是不會造成傷害的，這些方式更為可取。你不開心的時候可以說你不開心，但是不可以傷害别人，不可以變成‘祖安人’，也不能讓别人傷害你，明白嗎？”

“嗯。”時生問，“那什麼是代練？”

溫程解釋：“代練就是代替别人練。在遊戲裡，比如你現在是青銅，想升到王者，但你沒有時間放在遊戲上，或者遊戲技術還不太穩定，你就可以找有時間、技術已經提升上去的人幫你打遊戲提升段位。”

時生問：“怎麼能提升段位？”

溫程說：“打排位賽，赢了可以獲得星星，星星滿了有晉級賽，赢了晉級賽就可以升段位。你平常打的是匹配賽，不會升段位，明天開始你可以試試排位賽。”

“嗯。”

溫程帶着時生散了一圈步，找到一處人不多的健身區做了準備活動，然後帶着時生繞着小區進行了一圈走跑交替。

這兩圈鍛煉下來大概用了40分鐘，溫程覺得差不多了，剛開始鍛煉不能強度太大，于是拉着時生的手散步回家。

回家以後，溫程給時生放洗澡水，煮牛奶，時生洗澡的時候，溫程繼續畫設計圖，終于在睡覺之前把初稿完成了。

沒有頭的黃黑皮膚的模特假人穿着黑與綠沖撞而成的裙子，手中的牽引繩牽着一隻馴鹿模型，而他們身後的背景圖就是溫程的設計主闆：

「在炫目但不刺眼的綠色光芒裡，柔缈但不濃重的白色霧氣中，幾隻馴鹿踏着不甚蜿蜒的曲徑，走向靜谧又活躍的山林深處，其中一隻轉頭看向身後的你，等待着你和它們共同前往泛着幽綠和漆黑的深林盡頭，未知讓你心生恐懼，卻又忍不住一探究竟，于是山林的老主人（聖誕老人）讓馴鹿與你為伴，帶你去尋找那注定令人向往和興奮的驚喜。」

溫程揉着酸痛的脖頸和腰，要修改的細節還有很多，但主體就是這樣了，但願這個設計能讓安沉滿意。

時生來了以後，為了省出時間照顧時生，溫程就沒用浴缸泡過澡了，今天外出的時間太長，又坐在電腦前忙乎了好幾個小時，溫程腰酸背痛實有些撐不住，就給浴缸放了水，想泡個10分鐘緩解一下疲勞，同時也不耽誤陪時生睡覺。

但溫程沒想到自己泡着睡着了，夢到自己在懸崖邊走路，腳下打滑摔了一下，直接吓醒了，同時就感覺自己身子沒靠穩往下滑了一下，呼吸一時半會兒沒調整好，導緻鼻腔和嘴裡都嗆了水，難受得不行，掙紮着從水裡爬起來咳了起來，直到一隻小手在自己後背上拍了拍。

溫程驚愣了一下，轉頭一看是時生，“時生？咳咳咳……你怎麼進來了？”

時生沒說話，扶着浴缸沿，站在矮凳上看着溫程。

溫程又咳了一會兒才把氣兒順通了，用淋浴噴頭洗掉臉上咳出的眼淚，癱在浴缸裡緩了緩：“抱歉，我泡着泡着睡着了，你等我睡覺是不是等急了？以後你可以叫醒我。”

時生：“你沒睡多久。”

溫程點頭：“你先去鋪床吧，我這就洗完了。”

時生沒有動，隻是問：“以後可以和我一起洗澡嗎？我擔心你再睡着。”

溫程笑了笑：“好，謝謝你。”

“嗯。”時生應了一聲，扶着浴缸沿下了矮凳，轉身離開了浴室。

溫程按下浴缸的排水鍵，扯下浴巾，起身沖幹淨身子，把衣服和浴巾都扔進了洗衣機裡洗，然後迅速穿好睡衣出了衛生間，鑽進被窩把時生摟進懷裡。

時生緊緊貼着溫程，把頭埋在溫程胸口，聞着溫程身上的沐浴露味道，聲音有些困倦：“我喜歡你身上的所有味道，除了别人留下的氣味。”

溫程笑道：“怎麼真跟小狼寶寶似的？連我和别人的氣味你都分辨得出來？”

“分辨得出來，”時生閉上眼睛，“你的氣息我已經很熟悉了。”

“你真厲害。”溫程親了親時生的頭發，摟着時生睡了。

半夜，鄭鈞回來，溫程迷迷糊糊地醒來，第一件事是看了眼時生。

時生睡得很沉，溫程親了親時生的頭發，迷迷糊糊地輕聲問鄭鈞：“今天吃早飯了嗎？”

鄭鈞說：“沒吃。”

溫程歎了口氣：“我就知道，沒人給你做你就不會自己想着吃，也不會買着吃。怎麼沒叫我起來給你做早飯？”

“少吃一頓能怎樣？”

“對身體不好，你每天工作強度那麼大，都已經全年無休了，再不好好吃飯怎麼行？”溫程轉過頭，“我知道你想讓我多睡會兒，但你叫我起來給你做完早飯我再繼續睡也行。”

鄭鈞：“是嗎。”

溫程把臉轉回去，埋在時生發頂，說：“是，下次記得叫我起來。”

早上，溫程照例起來給鄭鈞做早飯，然後叫鄭鈞起床。

溫程抱着時生，靠在床頭，“你這幾天睡得越來越好了，白翊的治療很有效。”

“是啊，的确很有效。”鄭鈞洗完漱出來，坐下吃飯，“我現在天天在他那兒洗了澡才回來，以後說不定還會在他那裡睡。怎麼，你嫉妒了？”

溫程無奈：“我嫉妒什麼，我高興還來不及。你在他那裡的話，睡眠質量肯定比在其他地方有保障，而且還不用帶着困意來回跑。”

鄭鈞停住筷子，看向溫程：“你是真不知道我什麼意思，還是在裝？”

溫程搖搖頭：“那你呢？明知我不會吃醋，還總是問。你這不是自己找氣受？”

鄭鈞怒火中燒地摔了筷子。

溫程歎了口氣，小心地抱着時生下床又拿了雙幹淨筷子塞進鄭鈞手裡：“别不吃飯。好好吃飯，你看不出來我在擔心你？”

鄭鈞甩開手：“清味齋的點心，12點之前給我送來。”

“好，”溫程撿起筷子放進洗碗池，然後回到床上坐好：“想吃我給你多買點送過去。還想吃什麼？”

鄭鈞這才喝了口豆漿，又開始吃飯：“沒了。”

溫程忍不住笑了：“其實你有時候挺好哄的。”

鄭鈞瞪向溫程：“你活得不耐煩了？”

“别生氣。”溫程笑道，“問你個事兒。”

“說。”

“有一種機器人，長得和智能音響差不多，但說起話來人模人樣的，一點機械的痕迹都聽不出來，你知道這種機器人嗎？”

“你什麼時候對機器人感興趣了？”鄭鈞看了溫程一眼，“以前我讓你去我公司體驗新産品，你不是每次都不去嗎？”

“我是沒興趣，”溫程解釋，“就是偶然看到這個東西，覺得挺神奇的，但在市面上沒查到，所以随口問問你，滿足一下好奇心。”

鄭鈞問：“你去安沉的公司面試了？”

溫程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很難猜嗎？”鄭鈞繼續吃飯，“這附近買得起這東西的，除了我家就是他家。我沒買，所以你肯定在他那裡看到的。”

“聽你的語氣，你和他很熟？”

“不熟。但商業往來，相互之間知根知底有什麼奇怪？”

“倒也是。”溫程不懂商業上的那些事，但還是覺得感慨，“我都不知道該說你們做商人的厲害還是辛苦了。”

鄭鈞說：“想掙錢就怕不得辛苦，錢和嬌情隻能選一個。”

“有錢人有錢真不是沒道理的。”溫程歎氣，“那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就是個人工智能機器人，C-1，還是試驗品，所以還沒正式投入使用。不過這種技術畢竟不是簡單玩意兒，而且初步階段是用于軍事和航空航天，所以就算做出成品也不會在普通市面出現和流通。”

“既然不流通，那安沉為什麼有？”

“他家是做這個的，有也不奇怪吧？上個月試驗品出來以後我就問了你要不要，結果你說沒興趣。”

“哇，難怪安沉看起來就不簡單。”溫程說，“不過對機器人我的确沒興趣，而且你當時問我的時候我不知道這個東西這麼有意思，以為和市面上那些智能音響差不多。前兩天我在安沉辦公室面試的時候看見了，查了查，沒查到，說明我買不起。”

“你把你所有存款加起來都不夠買個配件的。”鄭鈞說，“你想要我給你弄一個。”

“算了，那麼貴我不要了，我本來想買給時生玩兒的。”

鄭鈞沉默了一會兒，說：“溫程，這是我最後一次提醒你，如果你為了除我和你父母以外的人傾盡所有、走投無路、挨餓受凍，我不會管你的。”

溫程愣了一下：“你不反對我管他了？”

鄭鈞怒道：“你覺得可能嗎？”

“謝謝你，鄭鈞。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陷入絕境。就算陷入了，”溫程溫柔地笑道，“我也可以絕處逢生。”

鄭鈞被溫程的笑晃了下眼，他喜歡溫程，但莫名厭惡溫程的笑，他更希望溫程在他面前痛苦和哭泣，這樣他就會獲得極大的快感，讓溫程依賴他，他就會獲得極大的心理滿足，這是他喜歡溫程的方式。

但他卻不想親手把溫程拖入痛苦的深淵。

所以他才一直得不到溫程。

這是他以為的，在這場感情中，自己失敗的地方。

他總厭惡溫程對别人太心軟，可他對溫程又何嘗不是？

想到這些，他心情突然就落入低谷。

“我今晚可能不回來了。”吃完飯，他丢下這句話就走了，沒給溫程說話的機會。

溫程看着鄭鈞離開的身影，感覺鄭鈞的情緒又變得很低落了。可能今晚需要在白翊那裡睡了吧。

真慶幸現在有白翊出現，如果沒有白翊，鄭鈞該怎麼辦？

溫程歎了口氣，困意被對鄭鈞的擔心一掃而空。隻好拿了一本育兒的書看。

8點多，時生在溫程懷裡動了動。

溫程放下書，輕輕問道：“醒了？”

時生緩緩睜開眼，往溫程懷裡壓了壓，恨不得讓溫程把自己整個人都包裹住：“你沒睡。”

溫程聞言笑了，緊了緊手臂，把時生整個人兜進懷裡：“嗯。又是聽了心跳？”

時生沒有說話，在溫程的懷抱和氣息裡，舒服地放松身體，滿意地閉上眼睛。

溫程用食指蹭了蹭時生的耳朵：“起嗎？我給你做早餐。”

時生沒有說話，因為太過舒服而很快又睡了過去。

溫程親了親時生的頭發，拿起書繼續安靜地看。

10點多，時生才又醒了，起床以後，溫程把地瓜幹拿給時生先吃着，自己去做飯。

做完飯，溫程問：“吃完飯能陪我出去一趟嗎？一個小時之内就能回來。”

時生吃着溫程喂的小炒肉拌米飯，應了一聲：“嗯。”

“你今天下午有什麼安排嗎？”

“認字。”

“難得周末，不想出去玩兒嗎？我帶你去遊樂園好不好？或者去看電影也行，我上網的時候偶然看見最近新出了評分挺高的國産動畫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