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下課回來吃吧。”溫程輕輕拍拍時生的肩膀，“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們做什麼呢？玩兒遊戲？還是我教你認字？還是什麼也不幹，就這麼坐會兒？”

時生把頭埋在溫程肩窩裡：“抱我認字。”

溫程笑了：“好，抱你。”

從電視櫃抽屜裡拿出字詞表和紙筆，溫程一手攬着時生坐在工作台的椅子上，一手翻着字詞表：“按你的計劃，今天該認多少個了？”

時生拿過紙和筆：“100。”

“太多了，先認10個，周六日休息的時候再按你的計劃來好不好？一邊上幼兒園一邊認字負荷太大了。”

“不多，很多字長得很像，讀音也像，找到規律就很好記。”

“才認了150個字你就找到規律了？”

“認得越多，規律越多，很好找。”

“哇，”溫程歎了一聲，“你說我要是生個孩子，我孩子能有你一半聰明嗎？”

時生猛地轉頭瞪着溫程：“你不能生孩子。”

溫程幾乎沒被時生這麼瞪過，立時被凍了一下：“為……為什麼？”

時生沒說理由，隻是重複着警告：“你不能生孩子。”

溫程趕緊揉了揉時生變得緊繃的身體：“好，好！我不生。我本來也沒想生，這事兒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嗎。你反應這麼大幹什麼？”

時生又蹬了溫程一會兒，才轉回頭重新拿起筆。

溫程把時生摟得緊了緊：“你怕我偏心我自己的孩子，不再關心你？可是就算我生孩子，從結婚到孩子出生也得至少一年時間，那時候你可能早就回時家了，我想關心也關心不到了啊。”

時生冷冷地說：“結婚、生孩子，你都不能做。”

溫程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好，不跟你這個連結婚生子是什麼都不知道還說得一本正經的小孩子計較這些，再說，我本來也沒想着做。”

時生這才堪堪罷休，指着今天該學的字讓溫程教。

溫程教着教着，突然想起來：“如果你覺得在幼兒園不舒服，明天帶上字詞表去認字怎麼樣？先不說能不能調節想念的心情，至少這樣你就有事幹了。”

時生一筆一劃寫着字，覺得這樣有道理，于是應了一聲：“嗯。”

溫程摸摸時生的頭發：“那你明天會吃幼兒園的午飯嗎？”

時生沒吭聲。

“不吃午飯，吃零食也行。咱倆往你包裡裝了很多零食，每天背過去不吃，不就白背了嗎？”

“我不吃。”時生說：“零食是給你的。”

溫程愣了一下：“給我的？”

“嗯。”

“可是這是給你背的啊，而且我不怎麼吃零食。”

“給你的。給你下班吃的。”

“給我下班吃？”溫程沒明白，但突然想起前天晚上的對話：

—幼兒園4點放學，我下班至少得5點，趕到幼兒園接你也得5:20。而書法班5:30就開始上課了，所以咱們來不及回家做晚飯吃。我上班以後，中午回家做好便當給你送到幼兒園，你下午放學在托管班等我的那一個多小時裡，把便當吃了填肚子，咱們晚上回家我再給你做點别的補一補，好嗎？

—嗯。那你呢？

—我？我是大人，我可以堅持到回家再吃。美術班6:30就結束了，正好回家做飯。

—不行，周一和周四有跆拳道課，8:10才結束，你難道要餓到8:10嗎？

—那我也備着吃的，好嗎？

溫程頓時明白了，感動得一塌糊塗：“我不是說我自己會備着吃的嗎？”

時生認真寫着字，抽空回了一句：“我也給你備着。”

“謝謝你想着我。”溫程抱緊時生，“但你餓了也要吃，明白嗎？”

“嗯。”

出發去書法班之前，溫程估摸了一下，時生用30分鐘認了13個字，速度比前三天又快了些。看來時生是真找着規律了，而且他的記憶力被他自己逼得越來越好了。

“很明顯的進步。”溫程伸手蹭了蹭時生的臉，“但我擔心你太累。”

“不累。”

“好吧，你有主見，你說了算。走吧，我們去書法班吧。”

“嗯。”

溫程帶時生到書法班按老師要求買了筆墨紙硯、字帖、書之類的東西，然後在教室外等着時生。

一個小時過後，老師準時下課了，溫程領着時生去前台咨詢昨天落下的課怎麼辦，前台說可以先找老師簡單獨補課，如果最近有新開的班，前台可以通知時生去新開的班把第一節課補上。

溫程謝過前台，問時生：“想什麼時候找老師補？”

時生抱着溫程的脖子：“不用，我自己會看書。以後直接去新開的班補。”

“好，那咱們回家。”溫程提上剛買的書法教材和用具，抱着時生往家走，“這節課學的什麼？”

時生說：“文房四寶、書寫姿勢、執筆方法、德育滲透。”

溫程愣了愣：“你背書了？我還以為你會給我講得更通俗一點……這麼難的詞彙和短語你竟然都能記住？我上學的時候别說記了，我一看見這些結構複雜的詞組就煩。”

時生反問：“不記怎麼學？”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你理解嗎？比如什麼是執筆、什麼是德育、什麼是滲透？”

“有的理解，有的不理解。”

“果然。”溫程歪頭蹭蹭時生的腦袋：“這麼一想，你認字的時候好像也隻是單純地認，從沒主動問過我那些字的意思是什麼。”

“你會解釋。”

“我？”

“小草的草，藍色的藍，窗戶的窗，教我的時候你會解釋。”

“是嗎，”溫程有些驚訝：“我都沒意識到我解釋過。”

時生懶得理會溫程。

溫程在書店門口停下：“我給你買本字典和詞典吧？遇到咱倆都不懂的字詞時可以查。”

“你不是一直在上網查嗎，為什麼還要買字典？”

“我上網查是因為我公寓沒有字典，而且上網随時随地都能查，比較方便；但查字典更有趣，而且動手的過程更容易加深記憶。”

“我不需要有趣，也不需要加深記憶，我可以記得住。”

“但你上小學以後也要學查字典……”

“以後再說。”

“那你為什麼不以後再認字呢？”溫程用臉頰輕輕蹭了蹭時生的頭頂，“買吧，買吧，我想讓你體驗體驗親自動手求索知識的樂趣。”

時生被蹭得很舒服，皺着眉，不情願地應了一聲：“嗯……”

于是溫程喜滋滋地進書店買了字典和詞典，順便又給時生買了幾本書，安徒生童話、格林童話、科學雜志等等，本來還想再買幾本，但一手抱着時生一手拿東西實在拿不下了，隻能作罷。

“要不等看完這些再買吧。”溫程有些遺憾地出了書店，“吃什麼飯呢？要不吃魚？給你做魚補補？”

“随便。”

“那就吃魚了。”

溫程去農貿市場買了條沒刺的魚，回家炖了魚湯，蒸了魚肉，又用放學時買的菜和水果做了炒菜和沙拉。

時生的手早就已經好了，可以自己吃飯了，溫程試圖開始讓時生自己吃，但時生看着飯就是不動筷子。

“哎，”溫程既好笑又無奈地親了親時生的額頭，給時生夾了一塊魚肉，“我在的時候可以喂你，我不在的時候就算沒人喂你也要自己吃。”

時生叼過魚肉，不理會溫程。

溫程笑了：“你說說你，是不是5歲啊？人家3歲的寶寶都知道自己吃飯。”

時生不吃了，看着溫程：“你要嗎？”

“嗯？”

“人家3歲的寶寶。”

“我要人家3歲的寶寶幹什麼？我要你就夠了。”

“嗯。你知道就好。”

溫程哭笑不得：“我清楚得很。而且有你天天提醒我，我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晚飯後，溫程繼續教時生認字，但時生不怎麼動筆寫了，溫程有些奇怪：“你怎麼不動筆了？”

時生坐在溫程懷裡，翻着字詞表：“書法老師說現在過早寫字容易導緻近視，以及.

手指骨和脊椎變形。”

“啊？”溫程愣了，吓了一跳，連忙拿過手機查，結果确實如此，頓時緊張了，抓過時生的手看了又看，“怎麼辦，你都連着寫了3、4天了。我怎麼早沒想到呢？應該沒變形吧？”

“沒有，我以後少寫就行。”

“那你脊椎怎麼辦？要不你坐椅子上？坐我懷裡坐姿會不标準。”

“你好煩。”

“是嗎？”溫程有些受傷，随即說道，“我必須得學科學的育兒知識了，不能再這麼盲目地和你相處了，得讓你健康成長才行。”

溫程說着上網查了育兒方面的書，列了個清單，準備明天去書店買。

時生總共用了4個小時的時間認完了今天的100個字，溫程很是佩服，又很是擔心這對時生來說負荷會太大，但時生堅持，溫程也沒辦法阻止。

教完時生，溫程打算讓時生睡覺，但時生堅持休息眼睛、玩兒遊戲，并且把昨天沒玩兒的20分鐘也給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