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無名拂袖而去!
華九思心底微涼……
卻見裴無名突然在門口停住腳步,冷哼了一聲:“瞧你選的好夫婿!”
芙昭抹掉眼淚,雙眸紅得像小兔子,笑嘻嘻地道:“不錯吧?能把先生說得啞口無言,我就見過他一個。”
裴無名白了她一眼,叫一聲英國公:“咱們兩個老頭子就别杵在這兒礙眼了,走吧。”
英國公笑着搖搖頭,起身道:“好在嫁妝都籌備得差不多了。”
他走了兩步,對華九思道:“記住你說過的話。”
華九思立刻豎起三指起誓:“永志不忘!”
二位長輩走後,芙昭将華九思拽了起來,抱怨道:“傻不傻啊你,說跪就跪,還跪這麼久。”
華九思臉上的笑就沒下去過,他擁芙昭入懷,聞着芙昭發絲的清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值得的,阿昭,值得的。”
芙昭仰頭,看着華九思完美的下颌線,道:“我們回家吧。”
“嗯。”
二人共乘一騎,自然而然地就到了昭甯候府。
朱漆大門懸着五尺鎏金牌匾,"昭甯"二字以九疊篆鑄就,嵌着米粒大的夜明珠,夜色浸染時,幽藍微光亮起,恍若星辰墜入鐵畫銀鈎。
“阿昭……”
“嗯?”
“就在侯府成親吧。”
芙昭沒懂,微微偏過頭看向華九思:“你的意思是……”
“我們就在侯府成親,到時候我搬進來,可以嗎?”
芙昭皺眉:“但是旁人會說……”
華九思點了點頭:“會說我是贅婿,會丢了男兒面子,但我不在乎。阿昭,我覺得昭甯候府才是我的家。”
“當然可以啊!”芙昭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拽着華九思的手,"我帶你去看看侯府夜景,也很美的,你若是不喜歡,舅母推薦的造景師傅手藝很好,咱們再換。"
華九思笑着看她興奮地這兒推推,那兒拍拍,一臉小驕傲。
“怎麼樣?”
華九思牽起她的手,難得的悠閑漫步。
他緩緩道:“演武場可能需要擴建,旁邊再起兩排罩房,那幫臭小子們練起武來沒日沒夜,倒地就睡……”
月華漫過藤蘿架,芙昭的披帛掠過青石徑畔的夜合歡,與華九思袖間的皂角香纏作一縷。
池心忽有錦鯉擺尾,攪碎的蓮影化作滿池碎銀,驚起的漣漪将兩人重疊的影子揉作一團。
“阿昭,早些休息,明日我陪你去長安侯府。”
芙昭輕輕點頭,欲言又止。
華九思歎了口氣:“沒事,你想問什麼都可以。”
芙昭微微蹙眉:“不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同你站在一起,隻是我覺得,應該讓她知道。”
他們方才一直在回避長公主的話題,畢竟太過于沉重。
華九思沉默。
芙昭擡起手,撫平他緊皺的眉頭,柔聲道:“我不會勸你冰釋前嫌,或許她是一個失敗的母親,但她在朝堂上,卻是一個值得追随的榜樣。”
“我會去找她,以故人之女的身份,以晚輩的姿态。”芙昭看着華九思的瞳孔,"你會不舒服嗎?"
微風驟起,吹拂發絲飛揚。
華九思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子,月華如銀紗,在她嬌好的面容上點綴了些許朦胧。
他知道,他不能騙她:“阿昭,我會不舒服。但你是對的,既然我隻是把她當作長公主,那就沒必要逃避,除非……”
華九思慘淡一笑:“我不想她僅僅隻是長公主而已。”
說到底,再不想承認也罷,剖開内心來看,他對母愛的渴望早就滿得就要溢出來。
隻是……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如破碎的鏡子,永遠難以恢複原貌。
芙昭看到他難過,心痛如絞,突然沖上前抱住他:“我錯了,我才不要理智,既然你不開心,那我們就不要再與長公主來往了!”
“傻丫頭。”華九思心中湧起暖流,“我們雖會成為夫妻,但你依舊是你。”
他的姑娘,理應潇灑恣意,怎麼能被他的過往牽絆住呢?
若無私心,長公主聰慧過人、殺伐果斷,誰會不欣賞?
芙昭心下怅惘,一直都是華九思在遷就她,但她也有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崇明元年的命運節點處,怎麼會少了長公主的參與?幸福是目的,但有命在才是前提,她要想方設法保住華九思的命。
她将腦袋埋進華九思的胸膛,悶悶的聲音傳了出來:“那就由我來與她交往好不好?你不要為難。”
華九思在芙昭的額間留下一枚輕吻。
次日上午,芙昭睡醒時,天已大亮。
茜紗帳外浮着層蜜色日光,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探床頭的茶盞,卻摸到團暖烘烘的雪球。
"像不像你炸毛時的模樣?"華九思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了過來。
小貓突然翻身露出肚皮,琉璃似的藍眼睛眨呀眨。
芙昭戳它粉嫩的肉墊:"哪裡尋來的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