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好的局面,居然一夕之間翻了盤!那華九思,那華九思!淮陽侯瘋狂咳嗽,喉間的鐵鏽腥氣充斥了鼻腔,居然嘔出了一口血。
肖雪兒被吓壞了,眼淚汪汪:“爹爹,您怎麼了?”
“出去。”淮陽候面色鐵青。
肖雪兒哭着跑出了書房。
淮陽候頹唐地坐在圈椅裡,心思急轉:怎麼辦?華九思還是他推薦給家主的,沒想到竟是元泰帝埋在組織的細作。
如今芙昭的身份已經被他們做實,但人卻落入了元泰帝手裡,難道真的是時也命也?
不!他從不信命!
當初的投降都可以被他說成是忍辱負重,從而在家主那裡獲得了極高的信重,更别說現在了。他還是津水衛主帥,一切還沒有結束。
他,從來都不是隻想要個侯爺的虛名而已。
他要位于萬人之上,享受極緻的推崇和掌控!
房門又被敲響,淮陽候剛想發怒,看到是一個水蛇一般的身影映在窗前。
“進來。”
妙夫人扭着腰出現,依舊是嬌媚入骨的樣子,聲音卻帶着冷意:“主人說,時機已到。”
“我該怎麼做?”
“劫獄。”
淮陽侯萌生退意,如果真的劫了獄,那可一點退路都沒了。他道:“沒有芙昭,也可以有其他人,何必急于一時?”
妙夫人勾唇一笑:“侯爺還想‘忍辱負重’嗎?”
淮陽侯沖上去掐住妙夫人的脖子:“你什麼意思?家主又是什麼意思?”
妙夫人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地掰開淮陽侯的手,冷笑道:“午時三刻,诏獄換防,還請侯爺不要遲到。”
淮陽侯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在他床笫上承歡的女人,居然身懷武藝。他忍不住問:“這麼些年,你都是在演戲?”
妙夫人笑了聲:“侯爺真幼稚,舒服了自然要叫出來,為何要演?”
說罷,她轉身離去,沒有片刻猶豫。
不一會兒,管家走了進來:“侯爺,妙夫人離府了。”
淮陽侯咬牙道:“帶着家私,立刻送小姐去涉縣。”
管家雖然困惑,但立刻照辦,為防自家小姐出幺蛾子,他頗為熟練地藥倒了肖雪兒。
就在肖雪兒的馬車駛出盛京城時,淮陽侯已經打點好了诏獄的關系。他如今是聖上面前的重臣,又是津水衛主帥,誰都得賣他面子。
掌管诏獄的崔鎮撫使原就是他的部下,剛被收編進隐鱗衛,正有些怨言。
“侯爺把我要到津水衛吧。”崔鎮撫使大倒苦水,“指揮使大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好不容易見一面就是責罵,還把這麼緊要的犯人交到了我的手裡,我是寝食難安。”
淮陽侯邊往诏獄走,邊道:“好說,等這餘孽的事了結,我就請旨調你去做副将。”
“多謝侯爺,多謝侯爺!”崔鎮撫使推開牢門,“喏,挂着的那個就是餘孽。”
淮陽侯之前遠遠地見過芙昭,那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簡簡單單的裝扮在她身上,都能品出不一樣的風韻。
但是現在,這位在盛京鼎鼎大名的昭記東家,正挂在刑架上,污垢遍布,滿身傷痕。
芙昭聽到了動靜,聞聲看了過來。她動了一下脖子,嘶了一聲,真疼啊。
為了讓戲更逼真,這些傷都是實打實的。但好在華九思安排了熟手,瞧着吓人,沒有傷到根本。
還記得昨夜受刑的時候,華九思就這麼盯着,眼睛紅得吓人,崔鎮撫使平白無故被踹了一腳。
芙昭心道:富貴險中求,真是誠不我欺。
“原來她就是前朝郡主?”
“是啊,指揮使大人親自審的,您是沒看到,昨夜指揮使可真是吓人啊。”崔鎮撫使心有餘悸,“還說她若是再不招,明日就上斷頭台。”
芙昭虛弱的聲音傳來:“我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招?”
崔鎮撫使走到刑架前:“這我可管不了。”
他轉身對淮陽侯道,“侯爺放心了吧?她雖是前朝餘孽,但知之甚少,也不會胡亂攀扯。您可是為大昌立過功的,縱然最初明珠暗投,如今不也棄暗投明了嗎?今後定能扶搖直上,屆時别忘了多多提攜末将。”
“那是一定。”淮陽侯低聲道,“我這就提攜你。”
“什麼?”崔鎮撫使沒聽清,朝淮陽侯走近了幾步。
下一瞬,一絲血線從崔鎮撫使的脖子滲出,片刻後,鮮血噴湧,他捂着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淮陽侯,後退兩步,轟然倒地。
甬道裡沖出十幾個人,身穿隐鱗衛飛魚服,卻是與淮陽侯彙于一處。
“帶上郡主,走!”淮陽侯幹淨利落地下令。
但诏獄豈是那麼容易被闖出去的?縱使他們準備充分,仍有源源不斷的獄卒沖殺過來。
好在诏獄門口有人接應,芙昭被擡上了馬車,馬不停蹄地朝城外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