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高懸,盛京城早就關了門。
聽到急促的馬蹄聲,守城的官兵拉起了弓,大聲問:“來者何人?”
烏金令牌亮出,官兵沒有二話,指揮守城卒開城門,放了華九思他們進來。芙昭戴着風帽,隐在華九思懷中,誰都看不清她的體貌。
一騎絕塵,華九思的馬停在了一座陌生的宅邸。
二人從偏門進去,仿佛一滴水落入了海裡,沒有驚起一絲波瀾。
芙昭卸掉披風,拿着華九思的面具玩,還在自己臉上比劃:“好看嗎?”
華九思給她遞了一盞清水:“這府裡我沒安排下人,你先喝一口潤潤喉,我給你燒熱水洗臉。”
芙昭笑吟吟地跟在他身後,看他熟練地點起爐竈,加柴,試溫,這麼日常的家務活兒都能被他做得這般賞心悅目。
“你先洗,我去準備被褥。”
等芙昭洗漱完,清清爽爽地走到卧房裡時,華九思已經把床鋪拾掇整齊。
生活技能滿分,太适合在一起過日子了。
芙昭挽住華九思的胳膊:“你要去指揮使司嗎?”
華九思點頭:“你别怕,這座宅子沒人知道,十分安全。你先睡一覺,睜開眼我就回來了。”
“我才不怕。”芙昭踮起腳尖,擡手撫平他緊皺的眉間,“我就是覺得你太辛苦了。”
華九思剛想開口。
芙昭又道:“但事不宜遲,你還是快去吧,我看着你走。”
說罷,她俏皮地眨了下眼。
剛升騰起來的那麼一點離愁别緒,瞬間就被芙昭給抹了個幹淨。
華九思忍不住刮了一下芙昭挺翹的鼻梁,笑道:“調皮,等我。”
他的動作很輕盈,幾乎是眨眼之間,便消失在了視線裡。
芙昭歎了口氣,世道不太平,好好相聚都是奢侈。她脫掉鞋子,盤腿坐到床上,抱着枕頭,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道:“全知大大,你出來,我們打個商量。”
“幹嘛?”
“以前我總是找你問别人。”芙昭歪了一下頭,“今天我想知道你。”
“我是全知啊。”
芙昭搖了搖頭:“你為何會出現在我腦海裡?”
“……”
“因為我是現代人的芯子,所以你選擇了我,這能理解,但你為什麼會出現?或者這樣說,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
“我知道你不會說,所以我們打個商量嘛。”芙昭笑道,“原先你太被動,隻能我問你答,還很有原則。不如以後我替你做事?”
“……條件。”
“華九思,不,現任隐鱗衛指揮使,他的命運如何?”
芙昭知道徐蕊萱的故事線,也清楚大多數人的命運走向,但她唯獨對華九思沒有印象。
說實話,她有點害怕,怕這個人就像昙花一現,在她的生命裡留下炫彩後悄然消逝。
她不能賭,也輸不起。
全知大大似乎在糾結,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過了許久,久到芙昭以為全知大大拒絕了她的提議。
一行文字蓦然出現在她眼前:崇明元年,隐鱗衛指揮使遇伏身亡。
芙昭的腦海轟的一聲,緊接着就是蜂鳴嗡嗡,吵得她頭昏眼花。
半晌後,她才恢複理智:崇明元年,定然是下一任皇帝的年号。
她呼吸急促:“元泰帝什麼時候會死?”
“芙昭,已經有很多人的命運因你而變。”全知大大道,“做你自己就好。”
一整晚,全知大大再也沒有出現。
芙昭睜着眼睛,等到天微微亮,每分每秒都十分難捱。萬一元泰帝昨夜就駕崩了呢?萬一今天就已經是崇明元年呢?萬一,她再也看不到華九思回來呢?
不能再等下去了,芙昭推開房門,她要去找他。
晨曦透亮,華九思逆光而來,懷裡還抱着一個牛皮紙包,鼓鼓囊囊,冒着些許熱氣。
看到芙昭,他笑道:“起得這般早?給你帶了肉包子。”
包子很燙,華九思放到小碟裡,吹得涼了些才把筷子交給芙昭:“折騰了一夜,餓壞了吧?”
芙昭再也忍不住,撲到華九思懷裡痛哭。
華九思錯愕一瞬,拍了拍她的背,柔聲問:“做噩夢了嗎?”
“嗯……”芙昭嘟嘟囔囔,“很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