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昭也拿不準華九思對過繼一子的真實想法,畢竟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綱常倫理就像呼吸一樣自然。
“我……”芙昭欲言又止。
華九思不忍她為難:“其實……”
芙昭一咬牙:“肯定不會要你入贅。”
華九思閉眼:“入贅也不是不可以。”
“嗯?”
“啊?”
“噗~”芙昭笑出了聲,心頭一塊巨石瞬間卸下,感動彌漫開來,“哪兒有這麼嚴重,舅舅隻想有一子能過繼給我母親即可。”
華九思也松了口氣,入贅這種事,到底對他而言還是太挑戰了些。
他牽過芙昭的手:“那我們就多生幾個。”
芙昭面色一熱,啐了他一口:“敢情不是你疼。”
“那就生一個!”華九思立馬改口,“孩子是我們的就行,跟誰姓都無所謂,反正我也沒跟我爹姓。”
芙昭拍了拍他的手背:“那還等什麼呀!”
華九思喜氣洋洋,大跨步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媒人帶着流水般的定親禮上了門。
吉祥話跟不要錢似的往出扔,袁嬷嬷笑着一一清點,笑道:“華縣尊用心了。”
尤其當她看到那一套紅寶石頭面後,忍不住露出驚訝,“非勳貴之家不可得。”
芙昭微微點頭,她心中隐隐有猜測,但不想點破。
他們二人也算相配,定親這種人生大事,都沒有父母做主,自己定了就行。
宛平縣尊與昭記東家定親的消息不胫而走,下午,清甯堂陸陸續續地來了很多人道賀。
姬初夏第一個上門,她身無長物,親寫了一篇賀文,端的是文采斐然。
她與芙昭還在書房聊天時,方新玉帶着書香繡樓的賬冊與賀禮被領了進來。
如今書香繡樓以樣式新奇、繡藝精湛而聞名盛京。起初流言也不少,貴婦人覺的用了繡樓的繡品,就仿佛沾了過往污糟似的,避之不及。
但長公主帶頭用繡樓的披風與手帕,還在不同場合盛贊,貴人圈子這才流行了起來。
那些不會繡花的女子,也有抄書的活兒,詩詞話本應有盡有。方新玉奇思妙想,把書本和刺繡結合起來,又賣昭記點心與奶茶,将二樓改造得十分雅緻。
倒有後世特色咖啡廳的雛形了。
如今書香繡樓賺得更多,方掌櫃滿面春風,還期待着來年能開分号呢。
她把帶來的賀禮展開,是姑娘們一針一線繡的鴛鴦戲水。
方新玉笑道:“她們早就開始繡了,就想在您定親時送上,也是趕巧,前幾日剛剛繡完。”
芙昭也笑:“替我多謝大家。”
袁嬷嬷送上一袋碎銀子。
方新玉連連推辭:“怎好再要東家的?”
“今日我高興。”芙昭把銀子放到方新玉掌心,“大家也辛苦了。”
方新玉隻好收起來,心裡很是感慨。
這時,姬初夏走上前行禮:“玉兒姐姐。”
方新玉看到她就眼眶發熱,幸好當初因為心軟,将姬初夏偷偷放走,這才迎來這人生的轉折。
她叮囑道:“好好讀書,大家都說了,絕不能短缺你的用度,我們繡樓就盼着出個大昌女官。”
這時,綿風走了進來:“小姐,趙編修剛進了府門。”
芙昭點頭,對姬初夏她們道:“你們二人先叙叙舊。”
說罷,她往大門口走去。
大昌初立,修史事關重大,趙荃娘又是翰林院唯一的女官,在被歧視和刁難的環境裡,要更拼、更有才華,才能得到同等的重用與資源。
她經常忙得飯都吃不上,縱然芙昭時不時地派人給她送補品,她還是肉眼可見地瘦了下去。
“阿昭。”趙荃娘見芙昭迎了上來,十分開心地道,“我擠出一個時辰,特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芙昭想了想:“難道是……”
趙荃娘點頭:“新修的律例剛被刑部核準,以後丈夫毆打妻子,與妻子毆打丈夫,視為同罪!”
這真是太好的消息!
芙昭調笑:“沒想到孔提調這般配合。”
趙荃娘道:“他不僅全盤接受,還對修史一事有問必答。”
“不過。”趙荃娘接着道,“且不論他人品如何,學問确是實打實的淵博,對前朝諸事如數家珍,可謂知之甚詳。奇怪的是,林學士想調他到翰林院,他居然拒絕了。”
哦?這倒讓芙昭有些詫異。
難道促使孔良瑞新修律例的不是仕途?那是什麼呢?總不會是想參與前朝史的修訂吧?
芙昭心裡閃過一絲怪異,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她沒抓住。
趙荃娘又細細問了華九思的事,看芙昭的幸福不似做假,這才徹底放下了心。
她算是過來人,雖然自己有一個極其失敗的婚姻,但也還是希望芙昭能與有情人相伴一生。
“陛下要在年前看到初版,我耽擱不了多少時間,先回去了。”
趙荃娘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芙昭知道她雖然忙,但心中更是歡樂與充實,頗替她高興。
目送趙荃娘離開,芙昭轉身沒走幾步,又聽到徐蕊萱标志性的喊聲:“阿昭!阿昭我來啦!”
芙昭笑着搖了搖頭,自從成了武将,徐蕊萱是真的越來越外放。
她三步并作兩步跑了過來,壓低聲線喜滋滋地告訴她:“剿匪大軍約摸着臘月二十能抵京。”
芙昭笑道:“不過一個月的功夫了。”
“是啊,他終于回來了。”
徐蕊萱拉住芙昭的手,十分真誠地說道,“芙昭芙昭,真是福星高照,若是你早定親幾日,說不定衛璟能更早回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