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開門，離去前停在門口，背對謝靈智。

韓枯：“對不起。”

龐然大物離開，狹小空間的空氣再次變得活躍，呼吸都跟着順暢了。

謝靈智邁着别扭的步伐走進韓榮的房間。

韓榮坐在床頭看書，他看得很認真，直到謝靈智走到床邊才擡頭。

他把書放在床頭櫃，下床：“需要幫忙嗎？”

床頭櫃的書放反了。

謝靈智：“不用，我自己可以，大哥在看什麼？”

韓榮：“成功的商人，吳子聰寫的。”

謝靈智：“看來大哥很喜歡做生意，等你身體好了，肯定會去做生意當老闆吧。”

韓榮：“應該會吧。”

兩人聊天的時候，謝靈智已經爬到床上，他躺在裡側，安心的給自己蓋上薄被。

謝靈智：“大哥，睡吧。”

韓榮：“我去關燈。”

幾分鐘後，韓榮放下蚊帳，躺在謝靈智身旁，兩人之間隔着很寬的距離。

這張床的床帳，比隔壁屋子的更破。謝靈智數到第十個破洞，身旁傳來動靜。

韓榮：“小靈以後想做什麼？”

黑暗中，破洞仿佛變成一個個觀衆，又好像一座座閃閃發亮的獎杯，謝靈智心口湧上一股酸澀，不斷刺激着鼻尖。

謝靈智：“我不知道。”

韓榮的雙手放在胸口，姿勢規矩，這大概是他有生以來最完美的躺姿。

韓榮：“也是，你現在年紀還小，找不到人生的目标也正常，不過沒關系，慢慢來，總有一天你會找到自己想要。”

他的話像尖刀，像利刃，酸澀消失，轉而是一股無言的憤怒。

謝靈智：“曾經我也有夢想，可最後變成了噩夢。我現在也有夢想，可現實卻死死抓着我前進的腳步，我不敢去做，不敢去想，大哥，你懂那種感受嗎？”

身側安靜的要命，仔細聽，好像連呼吸聲都沒有，等了許久許久，韓榮才開口：“是...因為我嗎？”

謝靈智：“不是。”

回答迅速，斬釘截鐵，韓榮的呼吸聲終于正常，他猶豫着擡手，撫摸着少年的發頂，依舊很軟。

韓榮：“人生漫長，哪有一帆風順的道理，苦難不是盡頭，它在磨練你的意志，試探你的極限，等你戰勝它的那天，就是涅槃重生。”

謝靈智的身體從僵硬慢慢放松，他問：“大哥，你相信命運嗎？”

韓榮笑道：“如果我相信，那麼此刻，我應該繼續躺在這張床上，看不見日出日落，摸不到晚霞微風。”

岌岌可危的信念被三言兩語挽救，被禁锢的沉重思想得到釋放，謝靈智感覺身體都變輕了。

謝靈智也笑了：“大哥一定讀過很多書吧，說話像詩一樣。”

韓榮的目光悠遠：“不過有感而發。”

這一晚，是謝靈智來到這個世界睡得最舒服的一覺。

八點早起，隔壁空蕩蕩的房間表示裡面的主人已經離開，鍋裡面隔水熱着飯菜，早飯吃完，韓榮看了一眼手機。

韓榮：“還有幾天就到六月份了。”

謝靈智：“二哥的生日快到了。”

韓榮笑了笑，沒說話。

早上十點，馮耐發來信息。

激戰直播平台經紀人馮耐：考慮得怎麼樣？

逆風翻盤：等我成年吧。

激戰直播平台經紀人馮耐：你今年多大？

謝靈智打字的手一停，随便編了個。

逆風翻盤：十六。

激戰直播平台經紀人馮耐：十六可以簽約啊！

逆風翻盤：還差六個月。

激戰直播平台經紀人馮耐：......

激戰直播平台經紀人馮耐：六個月後，我來找你！

這邊剛聊完，我命油王又發來信息，謝靈智和他聊了很久，兩人越發熟絡。

家裡兩個病人，中午，韓枯早早回來做飯，三兩下吃完又出去幹活了。

晚上同樣如此，一連過去幾天，韓枯早出晚歸，除了吃飯時間，幾乎見不到人。

謝靈智的傷也好的差不多。

明天，韓枯生日。

平日裡，韓榮穿着素淡，他今日打扮了一番，穿着白襯衫牛仔褲，乍一看有點男大的風采。

不過他的眼睛太成熟，溫和包容，遠不是男大這個年紀能有的。

他的臉頰長肉了，和韓枯差不多的長相，隻是輪廓氣質更顯柔和。

謝靈智圍着他轉：“原來大哥這麼帥呀。”

韓榮敲他腦袋：“該上街了。”

兩人一前一後上路，兩公裡十分鐘的路程，走到一半韓榮胸口起伏的很厲害。他的臉白了，素唇一下褪去全部血色，耳膜咚咚作響。

韓榮的眼睛失神。

右手突然被握住，韓榮低頭，一隻修長白嫩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擡頭，少年清透的瞳孔中全是鼓勵，他半邊身體被少年支撐着。

謝靈智：“大哥，你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