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們是?”
“跟上。”
竈台的火,停了。
十幾平米的小屋,塞下五個人已經很擁擠,更别提其中有人一個頂三,把空氣和光線奪走大半。
周震餘杵着拐杖罵道:“每次來都這個死樣子,我是你外公,我還能吃了你哥哥不成!”
韓枯抱胸:“不好說。”
老爺子被氣的心梗,不再找罪受。
他看似和藹的叫醒了韓榮。
“小榮,外公帶着弟弟妹妹來看你了。”
睡了不到兩個小時的病人,再次被打斷睡眠,韓榮臉上的病倦肉眼可見,他撐着坐起來,笑道:“外公,你來了。”
周震餘眼眶湧現淚花:“好多了,看來算命說的沒錯,這婚一結,都能自己坐起來了。”
兩人說了許多,周子漸站不住,偷偷溜出去,坐在客廳,掏出他買的最新款手機。
“三折疊?有錢啊哥們!”跟着溜出來的謝靈智驚訝。
周子漸從進門開始就在關注這名少年,明明長了一張比明星還好看的臉,偏偏呆在這個破地方。
他說:“一部手機而已,我家有的是,給你玩玩吧。”
“可以打激戰嗎?”
“當然可以,我用它打過,一點延遲都沒有,技能銜接非常流暢。”
周子漸回答不帶停頓,謝靈智握着手機的手指幾不可見的抽搐了下。
兩個年紀相近的少年手挨着手,腦袋碰着腦袋玩遊戲,韓枯的目光定住。
周子漸:“你這走位風騷呀,專門玩上路的?”
謝靈智:“我全能,都會。”
周子漸:“啥段位啊?”
謝靈智:“區區百星。”
周子漸:“大佬,求帶!”
謝靈智:“再搞個手機,我先帶你上分。”
周子非的手機被借走,遊戲聲音太吵,他倆偷偷溜出去,見不到人了。
韓枯轉身離開。
“子非,你也出去。”
擁擠的小屋瞬間寬敞,往外看去,客廳院壩見不到一個人影。
周震餘的表情逐漸凝重。
“明年再不好,你和韓枯就徹底回不去了。”
……
兩個小時太短,不過區區六連勝,周子漸走時不舍極了:“大佬,等我下次過來給你送一部三折疊!”
“好,我等你!”
韓枯靜靜看着,少年臉上的動容和不舍那麼真切。
*
農村的夜,太安靜,空氣也帶着絲絲涼意,這個溫度,韓枯居然将蚊帳放下,舉着花露水滿屋子噴。
“哥,咱家還剩多少錢?”
少年腦袋從蚊帳冒出來,黑發白皮漂亮極了,襯得左臉頰紅包包無比礙眼。
見底的花露水被丢進抽屜,躺在裡面的藥膏和鐵皮盒子被拿出來。
少年打開鐵皮盒子,硬币十幾個,還有一角兩角的紙币,最大的面額不超過五十塊,他數了一遍,不可置信:“一百三十二塊六毛,咱家這麼窮,睡覺大門都不用關了吧,賊都不稀罕偷!”
韓枯看他的漂亮臉蛋:“要關的。”
别說生長在鄉村的人,就是電視上,也很難看到這麼一張臉。
大概是被窮到了,少年抱着鐵皮盒子發呆十幾秒,問:“咱家這麼窮,你怎麼不去打工啊。”
“不能去。”
短短三個字,倒叫少年清醒,扳着手指叽裡咕噜不知在自言自語些什麼。
藥膏在男人掌心快被熱化了,擠出一點點,冰冷的膏體已經軟化。
“擡頭。”
不是第一次擦藥,少年聽話仰起脖子,男人擦藥時,少年滴溜溜的眼珠子盯着男人的臉。
常年勞作的手,指尖布滿老繭,哪怕他動作放的很輕,細皮嫩肉的少年還是覺得不太舒服。
韓枯收回手:“換後面。”
少年轉身垂下頭,為了方便他抹藥,特意拉下後領,露出青春期少年特有的單薄肩背。
後頸修長,比臉皮更嫩,男人粗糙的食指放上去,摩擦的觸感顯得更難受,引得手下脖頸輕顫,增添幾分難言的脆弱。
燈光太白,襯得韓枯眼珠子深如黑淵,流動洶湧暗潮,如兇光乍現。
食指向下,停在肩背。
少年并不羸弱,肩背覆蓋一層薄薄的肌肉,指下皮膚富有彈性,帶着還未褪去的青澀。
男人粗壯的手臂上,鼓起根根猙獰又顯眼的青筋。
“後背也被咬了?”
少年突然回頭,韓枯垂眸:“嗯。”
捂熱的藥膏和鐵皮盒子丢回抽屜,燈關後,屋内陷入黑暗。
一分鐘。
兩分鐘。
……
十分鐘。
少年呼吸沉穩有節奏。
一聲低語在黑暗中響起。
“謝靈智。”
回應男人的,隻有呼吸聲。
一隻熾熱的大手摸到少年頭頂,輕輕撫摸,又撫摸。
“我給你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