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搖搖頭，大概也覺得自己今晚幼稚太過了，這是有小學畢業證就不該問出的問題。

但問都問了，江知恺的倔勁也就也不允許祝靈沉默，他彎腰盯住她，漂亮的眼睛裡像有什麼東西在燃燒，自己還在打着補丁，“總不至于是真的讨厭我，那就不可能是……”

喜歡我嗎？所以，面對我時，脾氣最大，最肆意。

祝靈跟着他的思路，歪頭認真想了想，目光越過他的身形，直視夜晚的天空，無論地面如何熱鬧，它總是獨一份的寂靜。

“抱歉。”這是她今晚第二次同他說這兩個字了，隻是這一次是對什麼的抱歉，兩人都能意會。

猶豫了下，她再次對不久前的意外做解釋，“抱歉，對你來說我是一個沒那麼包容，還愛動手，不夠格的朋友。”祝靈目光柔和的望過來。

“第三次了。”江知恺心想，而且他最想聽的那一條沒有任何注解，她今天格外精緻優雅的裝扮，也不想多看了，看一眼就少一點生氣，他背過身去。

水面微波起伏，江知恺靜靜在等，背後卻真的一點動靜沒有，他咬牙回頭去看，祝靈居然也背對着他，正在跟他的背影自拍。

他不可置信地轉身，正好表情扭曲的入了鏡，被祝靈留下那個瞬間。

看着他的情緒噴發，自覺理虧的祝靈弱聲解釋，“抱……不對，我沒有不認真哦，這個瞬間對我而言很珍貴，真的……”所以才會拍照嘛。

“你最好是！”江知恺壓下今天一天的諸多不順，又恢複平時最常見的冷淡樣，月光打在他的那張實在美麗的面孔上，祝靈聽見他說，“我不需要這麼多朋友。”

撲面而來的冷氣，凍得祝靈悄悄抖開他提前準備的毯子。

到了需要坦誠的時候啊……

目光在他臉上逡巡，祝靈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我知道了，你也已經知道我的答案，”她柔和的嗓音一如往日，“現在有我能為你做的嗎？作為感謝。”

總是上揚欲飛的眼睛微微低垂。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的感謝。”江知恺身上氣勢淩人，驕傲昂揚的就像記憶裡“祝靈”他們一起經曆過的初見，倒是祝靈少見的樣子。

“……那我們往回走？”

“好啊，”善變的男人又低聲細語起來，“你不想聽我的告白，加上今晚你這麼多次道歉，總該給我有個像樣的賠禮。”

江知恺伸出右手，剛剛的故作冷淡、别扭，全都消融了，他清淡溫柔地，甚至有幾分祝靈平時的影子，将手往她面前遞了遞，“太喜歡你了，請給我這個機會動搖你，交給直覺吧。”

“……”祝靈心髒不受控的震顫一瞬，人類總是有許多讓她驚訝的地方。

他說，牽手時心動，是掩藏不了的。

讓人無法拒絕啊……

————

掌心相對，十指交扣，貼近到對方的所有細節都不容忽視，祝靈兩人沿着蜿蜒的水邊，靜默而沉浸地往人群狂歡的地方走去，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是作數的。

龐大的篝火堆點燃後橙紅的光輝，在天地間圈出巨大的圈，舞蹈、音樂在裡，幾步之遙，手拉手的兩人站着依稀的黑暗裡，孤伶的星光投射了他們相依的影子。

卻總有結束的時候。

舉起彼此緊握的手，江知恺唇邊帶笑，放任自己百分百投入、坦率，“好奇怪，這種過時的愛情花招居然是真的，它不受我控制啊。”

他拉着兩人的手貼近心髒位置，依戀地蹭了蹭。

而接下來，跟她确認的話，他用回望代替，平靜地等待祝靈的答案——這一路，有為我片刻心動嗎？

遠遠的，祝靈看到火堆旁玩得正熱鬧的大家，下午學的竹竿舞，這就用上了，跟遊客混在一起，挑戰超大的竹竿陣。

不過好在視線不用在人群多翻找，獨自站在隊伍外面，百無聊賴顯出冷峻輪廓的人就是許奇椿，他貌似在幫去瘋鬧的朋友們看東西，也可能是在等她，手裡把玩着什麼物件。

已經看到人了，祝靈馬上轉換心情，拎着長裙加快步伐，她沒有回頭，高舉右臂揮了揮，跟身後的人道了回見。

腕上的镯子叮叮當當，也許也響在未來很多的夜晚，也許就此作别。

江知恺不着急過去，慢慢靠近着，她走後人群突然有些擁擠，其實也很難追上。

他看着那兩道身影彙合，不知道說了什麼話，男生突然特别開心，高高大大陽光開朗，跟幾分鐘前判若兩人，然後舉起手裡的東西，可能是份小禮物？

小心地戴在祝靈臉上。

他正好走近可以看清，原來是一張白底紅蓮紋的面具，古樸風雅，很适合她。

嗯，很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