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好好聊一聊,就算心情是想避開,這一點祝靈也很認同
祝靈沒有着急回頭,擡手扯了扯身邊人的衣袖,畢竟周圍有些嘈雜。
許奇椿一瞬不瞬看着她,遠處的篝火堆讓她的側臉火焰躍動,祝靈那一明一暗卻出奇平靜的雙眼,不知為何在沉默之間就讓人膽怯起來。
見人沒動,祝靈抓住他的小臂來支撐,貼心地踮起腳湊近他耳側,正要開口,呼吸先一步抵達。
可能就算她格外不通情理,也知道這時無論說什麼都是容易讓人受傷的,所以在語言之前,無意識的歎息先到了。
熱氣浮動又伴着一陣夜風,今日他耳垂的那串她誇了幾次的流蘇沒有規律的搖蕩起來,正巧拂過祝靈的鼻尖。
觸感很奇妙……讓祝靈一時卡住,忘了原本想說的話。
從剛剛一直保持緘默的許奇椿也像是終于回神,微微側過頭笑了下,被抓住的胳膊擡起支撐住祝靈,讓她站得平穩,安撫似的,自然地低下頭。
看着近在咫尺的側臉,祝靈抿了抿唇,難得一時無言,明明已經做了決定,這時卻讓他在某個二選一裡成為落單者,就算不是那種意義上的選擇,也确實讓她懷抱着幾分抱歉。
想了想,她晃了晃兩人互相扶持的手,沒有耳語,略退後一步,用正常說話的音量,沒有避開誰的意思,認真交代,“去篝火那邊,去最中央,我會來找你。”
看着他的眼睛,确認他聽到了,祝靈換了個語序表達一遍,“我想要你等我。”
許奇椿聽到這裡,對話開始視線從來沒有離開過祝靈的人,百忙之中落了一眼在幾步之外的江知恺身上,兩人急匆匆目光交彙,又安靜錯開。
風起得狠了,祝靈帽子上的銀飾輕擊,女孩目光搖晃,她還在等自己一個确認,很難形容此時是怎樣的心思,也許一開口他會暴露自己的不确定,害怕她猶疑、害怕等待,但卻主動接受的感覺總歸不是那麼好受。
于是許奇椿還是沒說話,笑着輕輕彈了彈祝靈額前那串銀片,泠泠響成一片。
————
“繼續往前?”祝靈眼神投向左手邊,提議道。
她跟江知恺選了回頭路,并肩慢行,又走到來時的營地,一圈椅子空無一人,而江知恺隻站着,沒有過去的意思。
“等一下。”
話音剛落,他快步往留守營地的工作人員方向去,藏藍的袍角翻飛,很快他拿了條毯子回來,遞給祝靈。
看着手裡的東西,祝靈無奈笑道,“看來你有想法了,那就走吧。”
兩人一路走來,其實也不是不說話,但多少有些言不由衷,直到此時看見她放松表情,江知恺才恢複往日狡黠看,“我們往人少的地兒,往水邊去。”
被深色衣物襯托越發白淨文氣的臉上,挂着挑戰似的邀請,像寫着“敢不敢跟我走”。
祝靈笑着後退,沒說話卻率先往水邊去了。
一棵樹冠大到誇張的大樹立在沙灘邊,晚上有些漲水,一半被淹沒了,橫生的枝條垂落在水面,不斷抖落着漣漪,也算一景。
年輕男女走了一路,在這裡靜立,祝靈看着遠眺同時映襯着星空的水面,舒出一口氣,“好漂亮啊~”
“撲通!”一顆石子丢了過去,打碎了迷幻倒影。
“……漂亮”
“嗵!”
“漂!亮!”
祝靈加重音節重複後,在身邊人又想要惡作劇時,不客氣地拽住他的衣領,狠狠晃了晃,小石頭零碎地從他掌心滾落。
“啊!停,停一下,别幼稚。”江知恺艱難要從她掌心逃脫。
祝靈橫了他一眼,嘴上說着,“到底誰在犯幼稚?生我的氣是不能開口嗎?”
卻悄然退後一步,在作勢松開手,對方放松神經時,直直推了他一把,往後就要栽到水裡,驚險中江知恺的聲音戛然而止。
在對方真正要失去平衡時,祝靈探出手抓住他的手腕,利落把人帶了回來,衣袖交織在一起。
人影不受控制地朝她覆蓋過來,祝靈緊急撐了下他的肩頭,才止住這股去勢,江知恺緊緊抱住她的肩背,閉眼喘息平複飙升的腎上腺素。
“太過分了。”簡直委屈,總是清亮的聲音也發悶起來。
“抱歉,”祝靈也沒想到真得會吓到他,把人扒開,低頭檢查他的手腕,剛剛她扯的時候用了很大力氣,怕會有拉傷,一邊解釋道,“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明明我手臂一直沒有收回來,你不會抓住嗎?”
揉着她剛剛碰觸的地方,江知恺擡眼瞄了女生一眼,眼底寫滿了無奈,“那怎麼可能?”幾個字直白到都不用說出口,又低聲說,“水很冷的,我當然不會願意帶累你。”
“……”對方回應過于正經以至于殺死比賽,祝靈良心微痛。
見她一時啞然,江知恺勁頭就恢複了,說不清是不是在抱怨,“你為什麼隻對我這麼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