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烏蔓先去準備,任由魏洮自個去尋永盛帝他們。
“皇叔知道薛夫人要進宮後,便安排我們先見一面,”姜沅有些緊張,掌心都開始滲汗,“你說她是什麼樣的人?會不會很難相處?”
烏蔓有些好笑地安撫她:“堂堂淮莘郡主,你怕什麼。”
姜沅抿了抿唇,倒是沒反駁。
永盛帝寵她,不僅在京城設了郡主府,便是宮中也有她常駐的宮殿。
姜沅換了幾套裙裝,都覺得忐忑,終于出席時,薛夫人同薛霖祎已經到了。
永盛帝與魏洮都不在,烏蔓跟着姜沅,先是規矩地行禮。
“這是我閨中密友,她今日來宮中尋我,便一同帶着了,不介意吧?”
姜沅拉着她的手道。
薛霖祎自然沒有異議,隻是沖烏蔓點頭,然後向母親介紹:“這位是魏夫人,與郡主關系素來要好。”
“魏家夫人?”
烏蔓聽到一聲抽氣的聲音,“是魏家哪位公子?”
烏蔓擡頭,跟着姜沅一塊見到了薛夫人的面容。
她确實像染了重病的樣子,臉色白的泛青,甚至能窺見皮下脈絡,身條瘦削的要命。
雖清瘦潦倒,卻雙眼有神,此刻正灼灼地盯着烏蔓,一臉認真。
烏蔓隻匆匆瞥了一眼,沒有多看,溫和開口:“妾身夫君是魏家大郎,魏洮。”
“是不是就是那個念書厲害的些的探花郎?”
烏蔓微微訝異:“是。”
薛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魏家一對雙生兄弟,文武雙道,如今已是赫赫有名,我在瀚川也有所耳聞。”
烏蔓覺得有哪裡奇怪,又想不通,隻能淡笑點頭:“夫人謬贊。”
薛夫人又将視線投向姜沅。
“您便是淮莘郡主嗎?”
姜沅脊背一僵:“是!”
“你可有小字?”
“母親!”
薛霖祎急促出口。
姜沅一怔,而後勉強笑道:“我沒有小字。”
“淮莘父親早逝,母親身子也不好,沒幾年也亡故,便…”
姜沅及笄那會,太後逝去,她正趕上守喪,便沒有操辦,自然也忘了取字這一事。
後來永盛帝想起,想要為她取一個,姜沅拒絕了。
到底沒有親爹親娘,有沒有小字又有什麼區别呢。
薛夫人聽了,一臉恍惚神情,還不等姜沅說什麼,兩行清淚便淌了下來。
烏蔓、姜沅:……?!!
薛夫人來到姜沅身邊,拉過她的手握在胸前,十足的憐惜珍愛模樣,泣聲連連:“孩子,你受委屈了孩子……”
姜沅頭皮都開始發麻:“不…夫人您,您先松手、”
“你嫁給我家霖祎後,我定讓他好好待你,不讓你再受半點委屈……好孩子、”
薛夫人像個十分感性的人,目中的心疼與悲痛都不似裝的,烏蔓有些驚奇地看着,沒想到薛夫人竟是這樣性子的人。
難怪要養身子,許久不回京,這樣一個多愁善感,随意落淚的人,身子骨能好嗎。
忽視了姜沅滿眼求救的信号,烏蔓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礙事了,便起身悄默告辭,想着先去外頭等她。
畢竟是未來的一家子,薛夫人也不像個壞人,她杵在裡頭像什麼樣子。
烏蔓出了殿門,便有小宮女要跟着她為她帶路。
認出是姜沅身邊的人,她道:“守着你家郡主吧,我就在周邊逛一逛,不走遠。”
頭一回進京,便是她有膽子也不會亂走。
她在殿旁的禦花園轉了轉,這邊偏僻,花園裡頭枝幹修剪得粗糙,烏蔓在花下走,被一支橫突出來的枝丫纏了頭發。
扯的她微皺眉,用力大了些,将頭發繞下來時,發現發帶已經被勾破了。
烏蔓今日為低調,隻用了一截銀絲繡邊的素錦發帶裝飾,腦袋上一根钗環都沒有,此刻發帶被她扯下來,滿頭烏發随風散落,旖旎冷香撲鼻,壓過滿園花色。
烏蔓正苦惱着,忽聞身後有聲響,她警惕轉身:“誰?”
魏恒站在不遠處,一身甲胄,手按重劍,目光晦色地盯着她半晌,又移到她手中被勾破的發帶上。
一瞬風過花香,帶過二人之間。
……真煩。
烏蔓心中郁郁,怎麼每次狼狽的時候,都能碰見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