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約你出來一次可真難。”
姜沅抱着胳膊:“魏洮怎麼還不讓你出門啊?”
烏蔓笑了笑:“他剛升遷,萬事小心。你說你想見我,怎麼不來魏府找我?”
“算了吧。”姜沅哼了一聲,“魏洮不在,我若是送帖子拜訪,還得同你一塊面見魏家老夫人,同她問好。”
與先前不同,她同戚敏學一行人去找烏蔓,有魏洮引薦帶路,若是魏洮不在,她就得先同烏蔓一塊拜訪老夫人,這是禮俗。
烏蔓聞言有些驚訝:“你同老夫人有過節?”
“也不算有過節,”姜沅頭疼地抓抓頭發,“先前同魏洮關系好,她又不想她兒子做驸馬爺耽誤前途,對我态度不是很好……”
她癟嘴:“小家子氣,我也懶得同她打交道。”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烏蔓抿了口茶,想到先前魏洮交代她,說老夫人性子擰,脾氣又倔,有什麼事都盡量順着她。
此番魏洮升遷,按理魏府也該有不少人送拜帖來攀附往來,卻也沒什麼動靜。
也不知是老夫人在京中風評便不好,還是魏洮有意安排。
烏蔓邊想邊同姜沅閑談,她問了一句:“聖上有定下日子嗎?”
姜沅與薛家的姻親,躲是躲不掉了,這段時日她一直被安排與薛霖祎外出,郡主因為替母親守孝,年紀不能拖了,永盛帝便急得很。
一提到這個話題,姜沅便安靜了些。
她抿唇道:“…八月。”
姜沅悶悶不樂:“定在八月初。”
那也快了,也就一個多月的日子。
烏蔓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不是說這段時日跟薛公子相處的還行?怎麼又擺出這副樣子。”
姜沅:“……”
她猛地坐起來:“原先我一直都不知道,薛家夫人還健在的,從小我們同薛霖祎認識的時候,就沒有見過薛夫人。”
“我一直以為薛夫人早逝,還想着以後沒有婆婆呢。”
姜沅一臉扭曲:“誰知道薛霖祎前幾日同我說,他母親體弱,一直在瀚川養身子,聽聞他要成婚過幾日就要回京了。”
“從天而降一個婆婆媽,誰能受得了。”
烏蔓見她如今對婚事已經沒有一點抵觸,心裡覺得永盛帝也真的算準了她的性子,算準了她會喜歡同什麼樣的人相處。
笑了兩聲後她道:“你傻呀,将來成婚薛公子定是要同你會淮莘的,就算有母親也管不到你呀。”
再說了,有永盛帝壓在頭上,整個薛家誰敢給姜沅找不痛快。
道理姜沅都懂,但她就是覺得不得勁:“過幾日就要見面了,烏蔓,到時你進宮來陪我!”
烏蔓應了下來。
這段時間大家都在忙,戚敏學擴大生意,跟魏恒一樣離京外出,許久沒有回來,姜沅忙着學習婚後事俗,魏洮走馬上任,隻有烏蔓一個人整日無所事事。
魏洮不許她總是往外跑,她悶在府中也無事,陪姜沅一道進宮,還能順帶散心。
回魏府的時候,時辰還早,剛進門就聽得一陣喧嘩。
還沒踏進正廳,就能聽到老夫人咒罵的聲音。
用詞比市井那些糙漢還要低陋。
烏蔓皺眉,問了門口的侍女:“老夫人這是怎麼了。”
“魏府先前在秋鄢樓辦的牌子,被族中嬸娘借去用,至今沒有歸還,”侍女瑟縮道,“今日老夫人想去秋鄢樓用餐,卻沒找到玉牌,被人拒絕招待,老夫人落了面子,回來便……”
烏蔓了然。
秋鄢樓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高檔酒樓,向來隻招待有玉牌的客戶。
因是戚家的産業,便送了一塊與魏洮用,應是魏家哪位親戚來作客時,見到老夫人有,便讨去用了,時間一長老夫人也不記得去要,便拖到現在都沒還回來。
事其實是小事,隻是大庭廣衆之下被落了面子,估計接受不了。
烏蔓這樣想,但她進屋,卻又覺得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
陳嬷嬷守在老夫人邊上,還在那煽風點火,尖酸刻薄道:“說來說去不過就是個玉牌的事,那酒樓的人也真是市儈,若是長公子去定無人敢攔,您不常出門,大家不認得,便誰也敢拿捏。”
“如今魏府可不似從前,誰不知道魏家兄弟兩都是聖上跟前的紅人,您貴為老夫人,他們卻全都不放在眼裡。”
魏老夫人本發洩地差不多了,聽她這樣說,火氣又上來了:“還不都是族中那群賤婦的錯!沒那享福的命還硬要借,借了也不知還回來!什麼都借!自個的陽壽我看都要借光了!”
“她們一個兩個,還不就是想一邊攀高枝一邊又瞧不上您,”陳嬷嬷癟癟嘴,“要我說,還是因為大公子平日管理的少了,若是他重視……”
“母親。”
烏蔓打斷屋中二人的對話,進了屋去,淡笑道:“聽聞母親今日受氣了,可還好?沒氣壞身子吧?”
魏老夫人如今一見她便發憷,火氣也沒了,瞪着眼道:“你來做什麼!”
烏蔓坐在她身邊,握着老夫人的手,一下一下地安撫她,聲音平和:“不過就是一頓飯的事,沒必要這麼生氣,氣壞了身子回頭受苦的都是自個。”
她看着老夫人:“母親若是不生氣,蔓娘明日便将那玉牌替您要回來。”
老夫人罵來罵去,無非就是因為想要那牌子又拉不下臉去讨要,如今聽烏蔓這樣說嗎,凝神望着她:“…真的,你去幫我要回來?”
烏蔓猝然笑了一聲:“自然,不過母親要答應我,往後不能再随随便便生氣了,對身子不好。”
老夫人:……
她疑窦地看着烏蔓:“你心裡憋什麼壞呢。”
她可不信烏蔓能有這麼好心,真要為她好,不讓自個生氣,先前也不會總是跑來跟她吵架,讓自己氣個半死。
烏蔓垂眸:“……或者,要生氣也行,但要拉上房門,誰也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