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蔓坐起身,安靜與他對視片刻,她又轉身去查看姜沅的情況。
“沒受傷吧?”
姜沅皺着眉頭,捂着腳腕:“……扭到了。”
她将人扶起,随行的侍衛也圍了過來,黑衣人們被很快解決。
烏蔓兩人剛站起,薛霖祎去而複返,匆忙找到郡主,一臉焦急。
“郡主。”他急得面上赤紅,“您沒事吧。”
見姜沅神色不快,手也按在腳腕處,薛霖祎神色變了又變。
他低聲:“失禮了。”
說罷便将姜沅整個抱起。
“你做什麼?!你放下我!混賬!”
姜沅氣得破口大罵,揪着他的衣領:“薛霖祎!你敢!”
“郡主,您别亂動……”
二人吵吵鬧鬧地走遠,隻剩下烏蔓站在原地,不敢亂走動。
魏恒一直留心關注着烏蔓的方向,胸口血液淚淚而出。
姜晁見他一直擋在自己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魏愛卿,你,你先去處理下傷口吧。”
方才刺客陡然出現,隻有魏恒率先反應過來,徒手與刺客對了幾招,被砍中了胸口。
後來徐嶺帶着侍衛趕到,才順便把魏恒的長弓帶了進來。
有了武器的魏恒如虎添翼,一瞬便是一箭,一箭便是一人。
更是在看見烏蔓危險時,一箭穿透整個花園的距離。
姜晁見他一直不動,血都快流幹了都堅守在自己身邊,不能說是不感動的。
“魏愛卿你…”
魏恒朝他恭敬行禮:“陛下,臣先告退,去查探刺客是否有其他餘黨。”
得到準許後,他朝着烏蔓的方向走去。
方才魏恒射箭時沒有控制力道,勁用的狠了些,長箭直接洞穿了刺客的肉/身,烏蔓站的不遠,潔淨的臉上濺了些血迹。
烏蔓其實也挺嬌氣的,方方面面。
魏恒突然想起來,先前與她夜遊京城,裙角踏了一個足印都讓她難以忍受。
别人的髒血一定更加嫌惡。
烏蔓傻愣愣的,像是被刺客吓傻了,動都不動,隻知道愣神,視線也不知在看哪裡。
但魏恒總覺得,她是在看他。
畢竟他始終覺得,烏蔓至少對待他是有過真心的,不然當初宛城經過那麼多名門權貴,怎麼就偏偏選中了他,跟着他來到了京城。
是戚敏學與魏洮趁他不在,用了無法拒絕的利益誘惑了她,烏蔓本就是個心系家人朋友,需要錢财的可憐人。
她拒絕不了魏洮的威逼利誘,太正常不過了。
魏恒甚至在想,或許自己重回京城後,烏蔓對待他種種冷淡疏離,都是迫于無奈的一種妥協與決絕。
他的蔓娘總是這樣的果決了斷,他知道的。
但是,但是。
烏蔓一定與他一樣,在心底深處對于對方都是有着不可磨滅的真情在的。
魏恒這樣相信的,所以他任憑自己流血。
在得知自己要随軍出征時,她哭泣時的害怕與惶恐,都那麼深刻逼真。
如果烏蔓再一次看見自己流血的樣子,他不相信她不擔心。
魏恒心中揣着病态的執念,他從烏蔓那裡得不到答案,便想自己從這些細枝末節中觀測。
她是愛自己的,不是别人,更不會是魏洮。
魏恒失血過多,臉色一點點慘敗,但這并不影響他走向烏蔓的堅定。
就在快走到她面前時,烏蔓視線終于像看見了什麼,突然對上了焦,眼淚瞬間傾瀉而出:“阿洮!”
魏恒腳步頓停。
烏蔓望見了從殿中走出的魏洮,他今日穿的绛藍色的衣袍,也洇濕了一片,深沉的顔色不知是什麼,酒漬?還是血漬?
她一瞬吓的花容失色,眉眼間滿布擔憂傷懷,幾乎是與方才怔愣的人全然不同,烏蔓腳步飛快地跑了起來。
就像是一陣疾馳的風,飛越了花園,掠過了僵硬的魏恒身邊,她堅定的,迅速的,跑到魏洮面前。
害怕是想确認又不敢觸碰的指尖,烏蔓不語,隻沉默地掉着眼淚,似珍珠,似星辰,她幾乎縮成了一團,顫抖着聲音問:“你受傷了嗎?”
魏洮伸手刮掉了她面上淚珠:“…沒有,這是别人的血。”
烏蔓這才敢上手,去觸碰,反複确認,又猛地撲進魏洮懷中。
“你吓死我了!”
烏蔓挨着魏洮耳垂,用隻有彼此才能聽到的聲音:“這個節骨眼若是出了事,要惹出多少麻煩。”
魏洮聽到這句話,沒有生氣,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心理,竟然更加能詭異地感到安心。
他二人神仙眷侶,伉俪情深,自然惹得周遭一圈人的眼紅。
“魏大人真是情場官場雙得意哈。”
“我什麼時候也能娶到像魏大娘子這樣豔麗又深情的女子啊。”
“就你也配?也不看看對象是誰,那可是風頭無量的魏沉吟!”
魏恒手中握着長箭,鋒利的箭端刺入掌心,留下深可見骨的傷痕。
血液不要命地往外流,好像這樣就能彌補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