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烏蔓後背壓在門上,硌得她生疼,克制不住生理性的眼淚,一瞬間眼波潋滟。
魏洮雙手死死掐着她兩邊上臂,将人禁锢在面前,他壓下身子,俯身湊近去看她,抑或是想要她看清自己眼中的怒火。
什麼君子,什麼禮教,魏洮此刻統統顧不上了。
他眼中,腦中全都隻剩下烏蔓這個兩面三刀,言而無信的惡徒。
“是你求我,一開始是你求的我!”
魏洮眼睛都燒紅了,不可置信地望着一臉漠然的烏蔓:“你怎麼能這般?!棄了魏恒不說,你現在竟敢…!”
竟敢連他也敢棄。
魏洮風光半生,驚才絕豔,來到京城不過幾年光景,便将落魄消沉的魏家重新救活。
誰不誇贊他,誰不捧着他?
偏偏在烏蔓這裡,在這個身份地位樣樣卑微的女子這裡,接連栽跟頭。
烏蔓不理解他的憤怒:“你不是看不上我?現在這樣又算什麼。”
她輕佻一笑:“該不會是後悔了吧?”
“永盛19年風頭無兩,聞名遐迩的探花郎的魏沉吟,也會後悔嗎?”
面對挑釁,魏洮一言不發,隻是額角青筋愈發顯眼,被氣得抑制不住地低喘着。
烏蔓被她掐着,卻仍可以動作,她擡起手,柔嫩的手指禮尚往來地掐住魏洮的下颚。
他臉型流暢得漂亮,棱角更是清晰,烏蔓捏着他的側臉,幾乎握不住,畫面有點滑稽。
魏洮一愣,便聽見烏蔓含着笑意的聲音。
“後悔了,便也求求我呀。”
他微微睜大眼睛,驚愕地看着她,像是不敢相信聽到了什麼。
烏蔓吐氣如蘭,蠱惑一般地低聲說:“你也像我求你一般,卑微地,可憐地,祈求祈求我,大發善心,讓我嫁給你。”
“說不定,還有機會呢。”
魏洮氣息都紊亂了,他看着口吐狂言的烏蔓,身子幾乎都在顫抖。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怒不可遏,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你是要我求着許你我魏沉吟的正室,魏家大夫人,探花郎之妻的名分嗎?”
魏洮感到無比的荒唐:“烏蔓,你怎麼敢!”
他質問,他示弱,他盛怒。
他面對的,從始至終都是烏蔓淡然的神情。
她擡眸,同樣回以他倨傲:“我最讨厭的,便是你們這一身傲慢的風骨。”
烏蔓說完,強硬掰下魏洮的手掌。
她流浪多年,力氣比不過魏恒那個莽夫,對付一個常年念書的魏洮,還是夠用的。
推開全身僵硬的魏洮,她轉身拉開房門,剛開了一條縫,便與門外一臉局促的初禮對上了眼。
還不等她拉開,身後霎時伸過來一隻嶙峋的手。
砰、
猛地壓在房門上,狹小的縫隙又被狠狠關上。
烏蔓夾在房門與魏洮之間,身側是他撐着房門的手,五指張開,死死扣在門上,用力到指尖都泛着青白。
她剛想回神,魏洮左手壓住她肩膀。
“……好,我求你、”
魏洮不敢讓她面對自己,他自己都甚至不知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
隻是此刻心間一片沸騰的熾熱。
屈辱,痛恨,還有更多的不知名的什麼,他不願想,更不願面對。
驕傲使他無法直面烏蔓,渴望又迫使他低頭。
或許今天過後,他會無數次地唾棄自己。
但他想到之前在書庫的小院中,那每一個在棋盤前等待烏蔓的時刻。
他不想再經曆了。
烏蔓願意嫁給任何人,那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自己。
沒有人會知道發生了什麼,烏蔓也不會拿這個要挾。
如願以償後,她會成為任何魏洮想要的樣子。
讀書,下棋,未來的日與夜,她會永遠陪着自己。
她會成為自己的妻子,獨屬于自己的蔓娘。
隻眼下這一次,求求她罷了,這并沒有什麼。
做丈夫的,本就該多對妻子和軟些,體貼些,就當預演一遍。
魏洮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說服着自己。
“求求你,烏蔓,”他聲音在顫抖,充滿了卑微與示弱。
“選我,不要選别人。”
【“姑娘想好要選戚公子了嗎?”
“他啊,不過是個魚餌罷了。”】
烏蔓從頭到尾,都沒有考慮過戚敏學。
她想要的,始終隻有魏家大夫人的位置。
她看着眼前魏洮撐在門上,手掌因恥辱而在細密地顫抖。
誰說隻有男人喜歡掌控。
烏蔓預判了所有事态的發展,她以勝利者的姿态,将魏洮死死踩在裙下。
這是專屬于她的一場勝仗,與即将擁有的,豐盛的獎賞成果。
烏蔓餍足而惬意地,無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