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璘接下他手裡的碗,連同礙事的小案一并移去床頭,伸臂往回一勾,就将人勾了個滿懷。
“三伏天裡貼這麼近,仔細壓着傷口,”滄浪起初微怔,很快反應過來,袖中抖摟出折扇,抵在兩人唇間,“殿下忘了醫囑不成?”
随行軍醫要封璘安心養傷,一點劇烈的動作都嚴令禁止。封璘稍稍偏了頭,未梳的小辮散在腦後,方才的冷峻煙消雲散,此時的他,分明像個要糖吃的無賴小兒。
“這世上有什麼能甜過先生,先生欲撫我心,豈可舍本逐末?”
唇随即覆上來,從蜻蜓點水到向縱深馳騁,交纏的吻中逐漸染上欲望的味道。
過去滄浪不懂封璘為何總是在親吻時偏愛睜着眼,直到現在才突然明白這種感受。他們之間的羁絆不再止于唇舌勾連,而是目光與視線的膠着,幾未迸濺出激烈的火花。他們的身影烙刻在彼此眼底,相互注視着對方一舉一動,每個細微的表情變化都能衍生出無邊春情和漫天星光。
這滋味好到讓人難以置信。
“做嗎?”封璘貼緊滄浪側臉,喘息着低聲問。
滄浪輕啄他鬓角,略燙的鼻息掃過耳廓,把點子煽動的勁頭都吹進去,口中卻有闆有眼地道:“謹遵醫囑啊,我的小殿下。”
封璘說不清是被哪個字沖破了防線,腦海裡的弦“啪”一下崩斷。他向後仰去,帶着滄浪一整個匍在胸口,随着手指靈活遊走,後頸的秋海棠濕了嬌蕊、展了花莖。
“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
封璘對于床笫間的戲法頗有見地,洶湧如潮的欲望潛藏在水面下,滄浪要玩,他有幾百種法子應對裕如。手掌隔着薄衫,輾轉于脊背的起伏,膝蓋感受到的愈漸昭彰。
“先生這樣,是興奮了嗎?”
太惡劣了。
呻吟被拉成細長的一線,滄浪仰頸時不禁如是想。
封璘很想先生,迫切地,就像狼崽揣着失而複得的星子,恨不能在每一刻都向世界宣告他的占有。
然而現下,他隻需要向先生确認。
滄浪要壞了,他噙着淚,眼尾一抹旖旎躍躍欲飛,很快又變得汗淚交織。封璘把人牢牢固定在身上,強力的侵占由下而上,要讓滄浪的每個哭音,每個重喘都是因為自己。
“阿……璘……”
就在封璘以為先生終于忍不住要讨饒時,卻見他垂下眼皮,在绯紅裡潤濕了唇,半開半合的眸光洩着誘惑,一字一字,牙牙學語般地念道:“我、愛、你。”
封璘坐起身來吻住滄浪,撫慰有多溫柔,侵占就有多蠻橫。他沒有退出去,就着這個姿勢推擠出更多,低頭銜住滄浪耳垂,說:“我為先生解蠱……”
滄浪裡外都被濡濕,聞言靠着封璘胸膛,輕聲道:“雙生情蠱,命結一處,生則同生,死則同死。”
封璘轉過頭來看他。
滄浪手繞到後面,攬住了封璘。欲望退潮,他們依舊緊密相貼,在紗帳投下的影多了一絲相濡以沫的意味。“既然如此,這蠱解與不解,又有何分别?”
封璘徹徹底底陷落了。因為這句話,滄浪化身為他的醉,把他從艱難颠沛的此生卷走,推向一段食髓知味的旖夢。
但再好的夢,終究也是要醒的。
夜雨初歇,殘更便作清曉。
封璘抽出手腕,滄浪的指尖追着他而來,被輕輕握住,按下溫柔一吻,又塞了回去。
封璘來到地阙門時,天光未破,晨間諸景籠罩在沉沉霧霭之中。水窪成為朦胧中唯一的清亮,倒映着繡春刀凜如三山雪的鋒刃,不知為何,那鋒芒就不再受刀鞘的約束。
白刃旁還跪着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