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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你看书网 > 孽徒,放開為師後頸! > 第46章 46

第46章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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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

良久默然,連日神經緊繃的官市丞忘記了禮數,捏拳砸向掌心:“索性不理他,左右秋播也快完了,口糧冬貨也差強足矣。商坊便要瘋開高價,百姓隻不買他糧貨,他能奈何?”

“不可,”滄浪浮着茶沫,隔着那點輕渺熱氣,眼也不擡地說:“糧種也好農具也罷,盡皆百姓日用之物,流民的難題縱然解決了,江甯其他百姓如何度日?官市沒了糧貨,就隻能聽任商坊宰割,立時危局。”

打發走官市丞,茶也晾得半涼。滄浪低頭待飲,被側旁殺出的一隻手扥住了茶盞。

“生計堪憂,茶也不叫飲了麼?”。

封璘悶着嗓音道:“茶涼了,先生不可多飲。”

滄浪未置可否地笑了笑,由着他為自己換了一盞新的來,接過時忽然搭住封璘手腕,目光如炬:“此戰若敗,你可怨我?”

脈息沉平如水,一如緩緩流淌的嗓音:“先生所指,阿璘死不旋踵。隻不過……”

不知是否是錯覺,滄浪在那一瞬裡感受到了脈搏的加快,帶得自己的呼吸也緊促起來:“不過什麼?”

封璘就着這個姿勢傾身,與滄浪交頸貼耳,恨不能把七經八脈的熱忱都順着耳語澆灌給面前這個人。

“我若身死,先生要為我拾骨,我若流放,先生要為我吹魂。先生餘生想起我時,記得把阿璘的樣子刻入愁腸。”

滄浪擒着封璘手腕,皮肉相貼的位置起了汗意。他屏氣凝神,許久才從那陣耳語帶來的震撼中恢複清明,輕聲叱道。

“胡說什麼,有我在,你的前程還遠着。”

*

四更散飲,黑甜一覺被急促的拍門聲震醒:“不好了!晏人圍市,錦衣衛把坊口堵死,嚴令店鋪開門售糧!”

眼下的局勢很明朗:昨日北市打出的價格已經到頂,商坊膽敢加碼,錦衣衛即刻就能以亂市的罪名将店主拿下。

猗頓南未料到封璘這麼快便緩過氣來,最初設想的“一日一漲”就是個笑話,算上先前低價搶市的虧損,猗頓氏幾乎賠空了畢生基業。他披頭散發擁衾而坐,愣怔許久後嘔出一口腥甜。

這怎麼可能!

掐斷了閩商這條線,封璘哪裡來的本錢翻盤?猗頓南咬牙切齒地想,難不成是嚴谟騙了自己?

“這可真錯怪了嚴大人。”封璘将錦衣衛的密報疊成幾疊,喂給案頭銀蠟,猗頓氏的不甘與憤恨轉眼就在火光中焚燒殆盡,“遼無極說他要征幾分利來着?”

楊大智答道:“回王爺,三分。”

封璘懊惱地“嘶”一聲,道:“像這等奸商就該一并整饬了,慣得他。”

陷在藤椅裡納涼的滄浪忽然擡手,拉高覆面的書本,似是笑了笑。

楊大智若有所思,說:“遼少主自成親以來就變得吝啬不少,也不知是不是退隐江湖後手頭拘謹的緣故。”

“呵,”封璘攏起案頭積灰,撚在指腹吹散了,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騎鲸幫縱橫四海多年,還差這幾個利銀?你與其揣測他手頭是否拘謹,不如遣人關心一下遼少主的耳朵可還安好。”

“耳朵?”楊大智不解其意。

封璘搓動着指尖并不存在的殘灰,目光轉過先生後頸,笑容逐漸沖淡了眉眼間的犀利。

别說,論起耙耳朵這件事,他與昔日風頭無兩的騎鲸幫少主倒還真有幾分惺惺相惜。

*

猗頓氏在江甯商戰中慘敗,淪為喪家之犬,除了一身負債,什麼也沒落下。

昔日高無咎铩羽而回,猗頓南奉他為上賓,金杯玉盞、好吃好喝地供着。可如今他被拖下水,聽信了高無咎的話輸得傾家蕩産,對方卻立馬翻臉不認人,棄他如同敝履。

願賭服輸,這沒什麼好說。一夜白頭之後,猗頓南已經能夠坦然接受身為廢子的下場。他唯獨不能忍受的,是高家仍舊攥着那一紙和離書,就像這些年死死鉗住他的軟肋,予取予求。

又一次被人從高府老宅攆出來時,猗頓南甚至連前廳的門檻都沒邁過去,笑容一成不變地僵滞在臉上。

他想觍顔再跟親家公求一求,好賴讓自己見女兒一面。可高無咎一點都不想談,兵敗如山倒的猗頓氏在高家眼裡,就和牆外的溝泥沒有區别。

高無咎不稀罕這個兒媳,但他很在意握在猗頓南手裡的那些把柄。

離開了高宅,猗頓南失魂落魄地走在街檐下,走馬樓投下的燈彩就好像他恍若隔世的榮華,看得見、摸不着,把散在風裡的一绺發映襯得愈發頹喪。

拐角處的陰影裡,有人在等他。

“老爺……”

猗頓南茫然擡起頭,意外看見了女兒的近身侍婢,血熱的雙目和不堪的淚痕,都讓他胸口大震。

“你怎麼在這?”猗頓南啞聲問。

婢女捧着一隻鏡匣無聲垂淚,猗頓南認得它,那是女兒坐上喜轎當日,自己隔着幔簾偷偷塞進她手中的小玩意,時隔多年依舊如新,隻獨鈕扣邊緣染了一點殷紅。

像血,紅得刺人盲目。

猗頓南眼皮上下顫了顫,手伸出去,空懸一刻,覆落,然後爆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号。

八歲偷照鏡,長眉已能畫。

十歲去踏青,芙蓉作裙衩。

……

十五泣春風,背面秋千下。

匣中裝着一顆在漫長的寂寞中浸淫多年,仍舊新鮮而玲珑的女兒心。

“令千金聰慧,雖常年幽居深宅,卻對高牆外的變故心明如鏡。她很清楚,猗頓氏即便赢得商戰又如何,開罪了朝廷,照舊是死路一條。高無咎從一開始就打算抛出她的父親,也就是你,作為重整旗鼓的擋箭牌,而堂堂商魁之所以淪落至此,全因高無咎把她變成了拴在你項間的一把鎖。”

封璘随聲步出,在他身後真真正正是一個好月亮,清照着匣中的一捧丹心,眼底的一片冷峭。“猗頓南,你的女兒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你,生而為人,她不想做父親的枷鎖。如今你牽挂盡消,該怎麼做,還需要本王多說嗎?”

猗頓南捧着鏡匣無力地滑跪,他與這人間再無瓜葛,經年累月的怨恨終于不必壓抑。

女兒不得善終,他要那些人也沒法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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