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忠良已經于三日前來到京城,被安排在一家小院子中。
那晚,在禁軍首領的強硬要求下,二人夜間趕路,冼夫人自然是不願。
楚忠良沒有辦法,隻好強行打暈了她,一路在禁軍嚴密的看管下,來到京城。
……
冼夫人不甘心,楚忠良知道。
但是沒有辦法。
他想,為什麼她們都那麼沖動,一意孤行呢?
她們根本沒有想過後果!
所幸已經來到京城,押送冼妬的隊伍也将于今日到達。
陛下今日召見,恐怕就是為了此事。
他一定要請求陛下明鑒,還楚府清白!
“……”
“楚大人,陛下召見,還請移步神明台。”
——
“…………”
“這就是鎬京嗎。”
冼妬站在馬頭上,高高地眺望遠處宏偉厚重的古城輪廓。
九朝古都,千年皇城。
“是啊是啊。”
距離京城越來越近,楊公公也松了口氣,同時他又有一些小心思。
“……”
冼妬還在眺望巍峨的天京,每一塊青磚紅瓦都遍曆着歲月的痕迹,每個人在這座皇城中都顯得格外渺小。
“那個什麼……”
楊公公驅馬來到冼妬身邊,神色微妙。
“怎麼了?”
冼妬垂眸,有些驚訝,她轉身跳回馬背上,面對楊公公猶豫的神情,挑了挑眉。
“咳。”
楊公公移開目光,強調:“快到京城了!”
“哦。”
冼妬不鹹不淡地應聲,反而饒有興緻地問道:
“你說我是先見到媽媽還是先見到皇帝呢?”
“……”
聞言,楊公公氣急。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個!?
我看你是先見閻王!
他氣悶地看了冼妬一眼,不知道她到底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楊公公回頭看了看放松下來的隊伍,距離兩人還有一段距離。
“……”
忽然,一隻手手拽住冼妬騎着馬的缰繩,把她拉到自己身邊:
“……你真當自己是打勝仗的将軍班師回朝呢!?小屁孩,你到底知不知道……”
身下馬被拽得晃了晃,冼妬跟着搖頭晃腦,聽了楊公公的話也沒反應。
“知道啊。”
冼妬眼尾耷拉着,像沒睡醒一樣。
離京城越近,冼妬的情緒就越平靜。
至少在楊公公看來是這樣。
之前她還抓蟲吓唬自己呢,快到京城都不怎麼搭理人了。
冼妬瞥了眼老頭,稀奇:“你還關心起我來了?趕緊交差不是一件好事。”
“嘿!”楊公公氣急,“你可别瞧不起咱家,我楊公公可不是那種恩将仇報的玩意,你的救命之恩咱家可沒忘。”
說到這,他壓低聲音道:“你要是有什麼想法……”
“……”
冼妬罕見地擡起頭,認真看了眼楊公公,然後目光中浮現一抹嫌棄。
“算了吧。你都那麼大年級就少操點心吧。”
楊公公看起來氣得不輕:“……你你你,等進了京城,轉交給禁軍咱家可就什麼都做不了了啊,你到時候别後悔!”
後悔……?
冼妬擡了擡眼皮。
皇城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她心中嗤笑一聲,就怕做這一切的人才後悔。
“你想報恩,就跟我說說我姐姐的事。”
忽然,冼妬轉頭,輕聲對楊公公說道。
楊公公正在氣惱中,這一回頭,卻忽的頓住。
面如凝脂,眼如點漆,此神仙中人也。何故下此凡間,入這金玉污濁泥潭中滾一遭呢?
不由被她神态氣度折服,心中暗自歎息,那一點氣惱也煙消雲散了。
“……”
他歎了口氣,道:“當今陛下子嗣不封,這些年唯有帝後幼子尚在,且年幼體弱,不見生人。楚妃入宮十載,深居簡出,少受雨露,卻因某次意外救下帝後所出三皇子而受帝後照拂。”
“封妃後雖聲勢浩大,陛下卻不總留宿,反而日夜宿于寝殿,召興國師所獻的青美人。”
“恐怕……是做了擋箭的盾牌啊。”
做了擋箭的盾牌嗎……
一路上,冼妬在思索楊公公的話。
做了誰的盾牌?
青美人?國師?
還是……陛下?
在即将進入皇城前,冼妬在楊公公的目瞪口呆下,一把扯開鐵欄鑽了進去,然後以眼花缭亂的速度将鐵欄重新扳直。
做好一切後,冼妬擡頭:“……”
“看什麼看,别看了,趕緊走!”
……一隻妖帶着皇城禁軍交接關押的冼妬。
冼妬眨了眨眼,沒看錯。
眼前那個渾身烏煙瘴氣,渾身裹着黑布的奇怪人士,是一隻妖怪。
……
雖然之前站在馬頭上望時,冼妬就察覺到不對。
按理說,皇城應該有皇帝的真龍紫氣護身,百毒不侵,百祟不擾才對。
可剛才冼妬望氣,卻感覺鎬京上的紫氣外強中幹,像層紙糊在上面,被風吹得飄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