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換了一副谄媚面孔,非常熱情:“汪汪汪——!”
同時,身後的尾巴不受控制地開始搖起來。
冼妬摸了摸柔軟的小狗腦袋,高興道:“乖狗!”
“汪汪汪!!!”
黃鐵将軍雖然覺得二人的第一次見面有損威風,但它還是很喜歡冼妬和冼夫人的。
哦,殺妖狀态的冼妬除外。
所以,在聞到那股強大妖氣的瞬間,它沖了上去。
但是……好像哪裡不太對?
“四眼”疑惑地縮回腦袋,躲在角落看着一行人捧着“聖旨”宣讀了一大堆聽不懂的東西。
緊接着,跪在地上的楚父和冼夫人欣喜若狂地接過聖旨,還恭恭敬敬地将那個幾個令妖讨厭的人請進府,說了一大堆好話。
“唔唔……”
“四眼”小聲哼唧,感覺不太舒服。但是沒人在這麼重大的場合關注到一隻垂頭喪氣的小狗。
倒是楚父餘光看見了它,下意識皺起眉頭,似乎害怕它突然沖出去打擾宮裡來的貴人們。
眼見楚父要朝這邊來,黃鐵将軍知道他要驅趕自己,幾番猶豫之下,還是選擇掉頭離開。
來的那些人身上雖然帶有妖氣,但是氣息很淡,應該隻是跟那妖怪待過一段時間沾染上的。
這樣的話,冼夫人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
黃鐵将軍回頭看了一眼冼夫人,她很高興,但是又在哭,嘴裡說着什麼,
“嫖兒……省親……這麼多年沒見,不知道如今如何了……”
是誰?
“四眼”抖了抖耳朵。
小狗不明白,但是楚将軍要來了。
身後的陰影逐漸擴大,黃鐵将軍拔腿就跑。
楚父:“……”
楚父停住腳步,望着黃黑的背影,皺了皺眉。
“碩鼠?”
冼妬打開一處隐蔽的地下空間,發現一群哆哆嗦嗦,骨瘦如柴的……人?
“咦?”
他們穿着簡單的粗褂,肌膚裸露在外面,滿是被陽光暴曬的痕迹。
像是此地的農夫。
冼妬收回橫在一個幹瘦饑民頸上的朱纓,打量了他們幾眼,有些詫異。
“你們跟鼠妖待在一起做什麼?就是你們吃光了糧倉?”
為首一人頭發半白,幹癟的皮搭在細瘦的骨上,非常具體的饑民形象。
他擋在一衆人鼠面前,警惕望着來人。
在看清冼妬的形象後,忽然眸光觸動。
“大人!終于等到您了!”
……嗯?
冼妬一愣,看向為首老人。
隻見他眼中淚光閃閃,對着冼妬就要拜倒。
冼妬眼疾手快架起對方,再看向這倉中人鼠混雜,卻相互扶持的一幕,眼中閃過一絲了悟。
冼妬一針見血問道:“糧倉中的糧食去哪了?”
此言一出,倉中衆人神情憤怒,自稱張老的為首老者道:“什麼糧食……我們根本沒在倉中找到糧食!”
“那狼心狗肺的黃謙梁夥同商賈高價販賣糧食,強征稅收,是要将我們活活榨幹,逼死啊!”
“……”
聽完衆人的訴苦,冼妬點了點頭,沉吟道:“我知道了。”
她又看向幾個賊眉鼠眼,裹着腦袋但還是露出幾縷灰黑毛的鼠妖,無語:“……你們又是怎麼回事?”
那幾個鼠妖哆哆嗦嗦地抱在一起,上下牙關直打顫,說不出完整話來。
“回……回大人……我我,們……”
音色尖細,還帶着極有節奏的“咔咔”聲。
“……”
冼妬皺眉,不耐煩地擺手,“行了行了,别說了。”
聞言,幾隻鼠妖瞬間面露驚恐地抱成一團。
“等等等等!妬大人!它們不是壞妖啊!”
張老連忙抱住冼妬的胳膊,解釋道:
“許多年前,老朽曾給過一隻産子後虛弱的鼠母一塊幹馍馍,沒想到今年老朽快餓死的時候,居然有一隻鼠妖自稱是受過恩惠活下來,日日給老朽這一家子送糧食。這些鼠妖把它們攢下來的口糧分給鄉親們不算,還幫我們挖地道找到糧倉,可哪曾想,糧倉裡一粒糧食都沒有啊!”
說着,張老憤恨地跺了跺地,老淚縱橫,道:“這才一氣之下将黃謙梁這個老賊打出縣衙,鬧出聲響來,要怪就怪我這個老不死的老頭子吧!饒它們一命吧。”
自稱老頭的張老有一把力氣,不僅聲音洪亮,手勁也不小。
冼妬抽了幾次手沒抽出來。
“……”
我也沒想殺它們呀。
“好的好的!老伯,我知道了……”
冼妬郁悶地歎了一口氣,不過總算知道事情來龍去脈。
于是,她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黃謙梁在哪?”
……
“碩鼠碩鼠……無食我苗……若食吾苗,露頭就秒!”
傍晚的黃昏下,一個影子晃晃悠悠地從一處裝潢浮華的院子中走出。
紅色細影慢悠悠地扯着一片像是從衣服内襯撕下來的幹淨白布擦着槍頭。
槍頭雪亮,并無污漬。
其實朱纓槍不沾血,隻是冼妬分外愛惜,兼之擔憂惡血沾髒自己寶貝兵器,是以不時擦拭,保養。
“……”
她望了望天色,太陽即将下山了。
是時候收拾收拾回去了。
至于——
樂土縣的縣令去哪了……兵荒馬亂又鬧饑荒,許是死在任上了吧。
過不久,就會有新縣令上任。
畢竟,鐵打的農田,流水的知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