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三娘原名冼塵,原土司部落首領的女兒,後與朝廷派來做官的楚父相愛。
再後來……那場戰争中冼夫人為妖怪所傷,再上不了戰場,楚忠良受封駐外将軍。
南海灣,隻知楚而不知冼。
冼塵生有二子,大女兒楚嫖,入宮為妃,數載不得見,二女兒潮妹,不受父喜愛,肖似其母,為證明自己出海捉妖,被海鳥所殺,屍身沉海。
……
昏昏沉沉中,冼夫人似乎夢見極為血腥恐怖的東西,驚得她大汗淋漓,夢中驚愕,難以醒來。
“……母親!母親……醒醒!媽媽——醒醒!”
“……!”
冼夫人陡然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凄聲叫道:“……我的女兒——!”
仿佛絕命一般的凄聲把床邊的冼妬吓壞了。
“媽媽!媽媽,”冼妬連忙握住冼夫人的手,帶着哭腔道:“我在這,我在呢,你看看我啊,媽媽?”
熟悉的聲音喚會了冼夫人幾分神志。
冼夫人視線逐漸清明,她的目光落到冼妬臉上,眼神恍惚一瞬,下意識伸手撫摸她的側臉。
“……孩子……”
冼妬的側臉不知何時線條鋒利了些許,不明顯,但是對于冼夫人來說,是能看出來的。
看着看着,冼夫人發現,冼妬的輪廓越發像自己,像……年輕時的自己。
跟記憶中那個沉淪南海的模樣有了差别,也跟剛才夢中蒼白的模樣截然不同。
冼夫人的心跳聲慢慢平複下來。
然而……
冼夫人目光哀傷,帶着冼妬不懂的情緒。
望着這張肖似的面孔,低聲道:“潮妹……你跟你姐姐越發像了。”
“姐姐……?”冼妬不懂,“跟姐姐像不是很正常嗎?”
冼夫人一愣,忽的笑道:“……是,是啊,母親糊塗了。”
她喃喃道:“是母親糊塗了,你們是親姐妹,自然是像的,自然是像的……”
“母親你究竟怎麼了?”
冼妬覺得母親今天表現很奇怪。
冼夫人揮了揮手,揮退一衆下人。
她轉頭望向冼妬,顫抖的手撫上冼妬的側臉。
許是着急尋來,手下雪白晶瑩的肌膚透着薄紅,面容仿若鴻蒙天際中閃耀的明珠,又似九霄煙雲缥缈的芙蓉。
……一點都不像下人口中被關了三天後私逃的模樣。
冼塵想起楚忠良之前朝自己坦白的話,忽然有些恐懼。
……他說的是真的嗎?如果不是真的,那他又是怎樣的心态才能說出那些話呢?
冼塵感到恐懼。
在這深宅大院待太久,久到她判斷不出真假。
冼塵是在潮妹被關第二日才偷聽下人的話得知:潮妹根本不是外出剿匪,而是當街槍殺官差後被老爺關進地牢,命令下人們不許送飯,不許探望,連江海都被他派去外地。
聽聞這個消息,冼塵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這些日子楚忠良的态度她都看在眼裡,就算楚忠良開始不喜歡潮妹,也總會顧忌她的價值,不可能就這麼置于死地。
可是冼塵越發慌亂,因為她越想越害怕:為什麼不可能?之前因潮妹口出狂言,他便能說出‘若不能除掉藍凫,你就不要回來’這種話,為什麼他不能在一氣之下再把女兒扔進地牢?
冼塵抓過下人,來到地牢才發現地牢的窗口被掰開,剛好是一個孩童能鑽出去的大小。
當時,冼塵狠狠松了一口氣,緊接着,她又開始擔憂。
既然離開了,去了哪裡呢?
為什麼沒來找自己?
還是被楚忠良帶走了,這個“假象”隻是給自己看的?
冼塵找到楚忠良。
可是他卻告訴了冼塵一件事。
他說:
“三娘,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潮妹嗎?”
冼塵當即怒罵,然而楚忠良卻隻是痛苦扶額,緩緩道出真相。
“我們的女兒,在剛出生時就死了。”
“……”
楚忠良如實說道。
“你當時懷孕時便身體不好,當時大夫就說孩子恐怕難保,生産後更是身體虛弱,陷入昏迷,我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你這件事,便外出散心,我站在海邊……”
他陷入回憶——
那天海風很大,楚忠良迎風眺望,遠遠看到一抹黑影。
那黑影越來越近,輪廓逐漸清晰。
楚忠良大感詫異,連忙上前,卻發現,那是一個……
僅由幾片棕榈葉包裹的嬰兒。
是個女孩,是個……棄嬰。
她已經不動了,楚忠良本來打算放回大海。
可是,不知怎麼。
他下意識地伸手探了探棄嬰的鼻息。
沒有生機了。
楚忠良放下手。
可就在他拎着女孩的一條腿準備将她扔回時,突然,一聲嬰兒的啼鳴響起。
那一瞬間,莫名的悚然順着楚忠良背後爬上。
但是最終,他還是把棄嬰帶了回來。
并且告訴冼塵,那是他們的孩子。
在要為孩子取名時,楚忠良下意識回避了當年的約定,隻說:“這孩子命薄體弱,不若先取個小名,便叫,潮妹吧。”
冼塵沉默片刻,終道:“……也好。”
黑暗中楚忠良講完了故事,冼塵一動不動,看不清她的眉眼神色。
“……”
許久後
“……不,”冼塵嗓音艱澀地反駁道:“不可能,潮妹明明長得跟我們很像。”
黑暗中,楚忠良的眼睛閃着殘忍的冷光。
他無情地戳破了冼塵話中的漏洞:
“夫人,潮妹跟我們長得并不像。”
“長得跟你像的,是海難回來後的這個‘潮妹’。”
楚忠良用冷酷到近乎殘忍的語氣道:“你發現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