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語雙關之言,說來竟是這般自然流暢,仿佛信手拈來,十分得心應口。
待逗弄完人,她抿唇一笑,輕聲道:“好了,虞内侍先下去吧。三日後省親之事,還需虞内侍多多費心操持。”
虞墨聽聞,忍不住微微擡眸,目光恰好落在她的臉上,隻見那眉眼彎彎似皎月,一時間竟有些恍惚,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笑意盈盈、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恍惚間,虞墨趕忙收斂心神,恭敬行禮告退,緩緩退出殿外,待寒風拂面,他才如夢初醒,徹底回過神來。
候在殿外的親信随從見虞墨出來,立刻迎了上去,壓低聲音,近身禀報。
“大人,今日趁我們的人不備,李掌印竟暗中派人欲傳消息給聖上。不過,好在我們早有防備,消息已被攔截,傳消息的人也悉數被拿下,還請大人示下,該如何處置。”
虞墨輕輕拂了拂衣袖,動作清雅從容,他垂眸微微一笑,那斂下的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凜冽殺意。
“等了這麼些時日,總算有所動作了,看來是按捺不住了。走吧,咱們一起去探望探望我這位義父,也好看看他究竟還有什麼後招。”
随從躬身應道:“是,大人。”說罷,二人便邁着沉穩的步伐,款步離去。
不多時,二人便來到了李瑾的住處。這是後宮中一座獨門獨院的雅緻庭院,乃當今聖上親賜,以示對李瑾的格外恩寵。
可如今,這庭院四周戒備森嚴,守衛們身姿挺拔,神情肅穆,嚴陣以待。
虞墨步入屋内,隻見李瑾正端坐在椅子上,雙手不自覺地緊握着扶手,神色雖極力維持着鎮定,但那慌亂的眼神卻無處可藏。
“義父,别來無恙啊。”虞墨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緩緩說道。
李瑾緩緩擡起頭,目光落在虞墨身上,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愕,緊接着便是深深的怨恨,他冷哼一聲,聲音中帶着幾分氣急敗壞,又似絕望中的嘶吼。
“哼,虞墨,你這狼心狗肺的混賬東西,竟敢如此對我,我要見皇上,我要讓皇上治你的罪,将你千刀萬剮!”
虞墨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那笑容中滿是嘲諷與不屑,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義父說笑了,您如今身染風寒,身子骨弱得很,尚未痊愈呢,如何能面聖?若是沖撞了皇上的龍體,那可就是大罪了。還是等您的病徹底好了,再去服侍皇上吧。”
李瑾聞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怒目圓睜,大聲吼道:“你敢囚禁我!我李瑾在宮中多年,根基深厚,你若敢動我,定不會有好下場,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惡毒的咒罵,惹得虞墨冷笑一聲,那笑聲在寂靜的屋内回蕩,顯得格外刺耳,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嘲笑。
“李瑾,你也太高估自己了。當真以為自己能隻手遮天不成?此時此刻,你不過是我的甕中之鼈,插翅難逃,還有什麼資格與我談條件?你若識趣,或許我還能留你一條全屍,讓你死得痛快些,否則……”
虞墨故意拉長了聲音,眼神中透露出濃濃的殺意,那殺意如實質般彌漫在空氣中,讓人不寒而栗。
李瑾心中一緊,猶如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仿佛墜入了無盡深淵。
虞墨此人心狠手辣,一旦動了殺心,便絕不會手下留情。但讓他就這樣束手就擒,無聲無息地死在這兒,他又實在不甘心。
思量片刻,李瑾突然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開口,聲音因焦急而變得尖銳。
“虞墨,莫要以為殺了我,你便赢了這場較量。這宮中還有許多你不知道的秘密,牽一發而動全身,你若留我一命,我可以将這些秘密都告訴你,保你一生榮華富貴,位極人臣,權傾朝野。”
虞墨聞言心中一動,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滿是嘲諷。
“你以為我會在乎嗎?什麼所謂的秘密,不過是你想要保命的說辭罷了。在這宮中,誰還沒幾個秘密,你即便是開口,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我聽着都嫌累得慌,說不定還會被你繞進去,平白惹來一身麻煩。至于位及人臣、權傾朝野,何須你來保,隻要你一命嗚呼,那掌印之位不就是我的了?”
說罷,虞墨一揮手,随從立刻會意,端着一碗黑黢黢的湯藥,快步走上前去。
李瑾見狀,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下來,打濕了他的衣襟。
他想要逃,身子卻虛弱得毫無力氣,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筋骨,癱軟在椅子上,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碗湯藥離自己越來越近。
眼見湯藥即将灌進喉嚨,李瑾顧不得許多,頓時驚慌地大喊道:“皇上屬意九皇子為太子!這絕非虛言!”
虞墨聞言,心中一驚,面上卻故意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那笑容中滿是懷疑。
“李瑾,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嗎?立儲之事,乃宮中頭等機密,你如何能得知?縱使想活命,也該編個像樣的話來,莫要在此信口雌黃,徒增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