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這幾天下來身體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不到淩晨六點就自動睜開起床去幫忙殺豬,他剛一睜眼卻發現岑先生也醒了,他坐在床上道:“我也去。”
他明明之前就和方郅說過,去哪都帶上他的。
方郅臉“刷——”一下就紅了,他結巴道:“俺、俺就是去田裡,外面天氣熱,俺……”
“哦。”岑清絡緊地盯着方郅,用手撐着下巴道:“你嫌我礙事,怕礙着你和你嫂子的姻緣。”
"不!"方郅拼命搖頭,頭都快撥浪鼓了:“先、先生不礙事,俺和嫂子真麼得什麼!”明明昨天好像都已經氣消了,今天又提起這件事呢,方郅百思不得其解,他隻好答應:“先生、俺帶你一塊去,你不生氣。”
“我沒生氣。”岑清絡沒什麼表情,可瞳孔裡充滿了紅血絲,像是一晚上沒睡好,他語氣十分平淡,可每個字音後面好像都帶着一點重音:“隻是——如果你讓我再發現你和你嫂子勾搭在一起。”
“有你好瞧。”岑清絡将手臂搭在方郅的肩上,睡前他想着方郅三妻四妾和他沒關系,結果一晚上沒睡着,他岑清絡就這麼沒魅力?一個村野山夫都拿捏不了?岑清絡沉着眼眸,伸手去捏方郅被咬爛的後頸。
他一想到方郅和他嫂子靠在一起的畫面,就想掐死方郅。
方郅突然覺得渾身發冷,他有種被猛蛇盯住的錯覺,下意識擺手:“俺、俺不會的,俺和俺嫂子是清白的。”
“嗯。”岑清絡不再講話,方郅再次松了一口氣,他推着岑清絡去洗漱,将岑清絡帶去殺豬的地方,他們殺豬都是在豬欄旁,方郅怕岑清絡見血,想把他安排到屠夫的房間裡,可岑先生蹙了蹙眉,似乎不太願意。
沒辦法,方郅隻好把岑先生安置在院子裡。要是以往殺豬,方郅都會赤裸着上半身,再套上一件防水的殺豬衣和雨靴,可現在他上半身被岑先生咬的亂七八糟的,他就直接套上殺豬衣,戴上手套。他和屠夫兩人将豬圈裡待宰的豬拖出來捆在殺豬台上。
從頸部斃命,平時血都是直接流到桶裡,也許是因為岑先生在,方郅手一抖,豬血居然噴出去一米,隻噴在遠處觀望的岑清絡身上。
岑清絡迎面而來一頭血,血腥味直沖鼻腔,他臉頓時鐵青,懷疑是方郅故意報複他的。
“先生!”方郅大驚,他連忙用手想抹掉岑清絡臉上的血,結果他帶着手套,血越抹越多,岑清絡整張臉都是血,看起來即滑稽又狼狽,方郅終于忍不住:“噗——”地笑出聲。
“你故意的。”岑清絡咬牙切齒,伸手将臉色的血塗在方郅臉上,将方郅的臉塗的亂七八糟,直到方郅和他差不多狼狽,岑清洛才心滿意足地放手。
“咳咳。”屠夫在一旁咳了兩聲,豬才處理了一半,這兩人就開始打情罵俏,要不是他和方郅關系還不錯,他鐵定将這兩人攆出去。
方郅這才想起豬還沒殺完,他連忙和屠夫打了個招呼,借毛巾給岑先生,看着岑先生将臉上的血擦幹淨,才回去幹活。
方郅幹活很利落,就算是殺豬,也顯得神采飛揚,岑清絡就默默地坐在一旁等着方郅殺完豬,清理完現場,才推着輪椅過去。
中午兩人在屠夫家蹭了一頓午飯,午飯過後,方郅又帶着岑先生去造新屋那,這做屋子可不比殺豬,他們一群大老粗來來往往的,灰塵大,而且都是不怎麼熟悉的人。方郅不太放心,就将岑先生安排到那戶人家的舊屋子裡,這家人新屋子是連着舊屋子建造的,岑先生待在屋子裡,通過窗戶也能看見他。
岑清絡倒是對方郅的安排沒有異議,他環顧了一下周圍,便由着方郅将他推進屋子裡。
岑清絡剛進屋子裡,就見屋裡已經坐着兩人,這兩都是女人,一位年紀很大了,滿臉皺紋,正靠着那年輕女人的耳邊輕聲說着話,一邊說話還一邊訓斥,時不時拿出戒尺來打一下年輕女人的手。年輕的女人低着頭,被打也不說話,低眉順目的,看起來很乖。
岑清絡幾乎一眼就認出了這女人,他蹙眉道:“村長他兒媳婦?”
方郅愣了愣,他仔細看了一下才認出來,“好像是滴,哦,俺曉得了,這家人是村長的親戚。”他們這村窮啊,平時哪有人修房子,就村長那些親戚這幾年不知道從哪弄的錢,各個都蓋上了新屋子。
"先生,她、她們都是女性貝特,不用怕。"方郅害怕岑清絡不習慣陌生人。
“嗯。”岑清絡意味深長地看了方郅一眼,揮了揮手道:“你去忙吧。”
方郅點頭,他上前去和那老婦人說了兩句,就離開了。那老婦人轉過身圍着岑清絡轉了好幾聲,開始說話,她說的話口音很重,比之前遇見的所有人都要重,每說一句話,嘴裡就會傳出那股難以形容的臭味,像是臭雞蛋拌着大糞,牙也又黃又爛,岑清絡蹙眉,剛想轉身走,一直低着頭的年輕女人突然擡頭,她的聲音柔柔:“别走,我有話想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