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聞言，觸角在頭頂輕輕擺動，嘴角微揚，“理智？或許吧。但你們要知道，力量與理智從來都不是對立的。蟲族的力量賦予了我漫長的生命，而人類的理智則讓我學會了如何駕馭這種力量。至于共存……”他頓了頓，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那不過是一種選擇。”

“您的模樣……”思索片刻，祁靈小心翼翼地開口道，聲音中帶着一絲猶豫。她的目光在文森特身上遊移，試圖找到一個合适的措辭。

文森特突然收起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祁靈，帶着若有若無的壓迫感，“祁姑娘指什麼？”

“就是您和蟲族...” 祁靈醞釀着用詞，感覺怎麼說都不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文森特倒是絲毫不在意，“二位是想問在下這副半人半蟲的樣子吧，無妨無妨。”

他的态度讓祁靈和夜言亦都松了一口氣。

“實驗成功了，實驗失敗了。” 突然，文森特雙手抱頭，觸角輕顫，“然後…然後呢…然後呢…”

他的情緒逐漸失控，開始用頭猛擊面前的桌子，“想不起來了，然後…然後呢…”

不過三四下，平滑的桌面就被砸出了一個深坑。

祁靈和夜言亦一個閃身上前一左一右将文森特拉離了桌子。

兩人的力量竟一時間無法完全鉗制住高大的半蟲族，在蟲族四肢的抽動和拉拽下，三人一同跌倒在地。

這一跌，将剛陷入魔怔的文森特拉了出來。他眼神逐漸恢複了清明。

“二位沒事吧。” 文森特臉貼着地，聲音從下面悶悶地傳來。

“我們沒事。”見文森特終于恢複理智，夜言亦長舒一口氣。

他松開鉗制文森特一條胳膊的手，緩緩站了起來。

夜言亦的目光依舊警惕地鎖在文森特身上，盡管對方的狀态似乎已經恢複平靜，但他不敢有絲毫松懈。畢竟，眼前的半蟲族男人剛剛還處于一種近乎失控的狀态。

他繞到祁靈身後，伸手輕輕抓住她的肩膀，像拎小雞一樣将她從地上拎了起來。

祁靈被拎起的瞬間，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她轉頭怒瞪了夜言亦一眼，低聲嘟囔：“我自己能起來……”

夜言亦眨了眨眼。

“那個，二位，可否借在下一隻手。” 腳下，一個聲音幽幽傳來。

祁靈和夜言亦趕緊一人一隻手将他攙扶起來。

“在下感激不盡。” 文森特轉過頭的時候，祁靈瞥見他随着頭轉動掀起的頭發下，脖子上紋着一個似鷹似眼的圖案，和他們在陲石星表面看到的那個标志一模一樣。

祁靈擡起頭，另一邊的夜言亦也看到了那個圖案，他朝她擡了擡眉毛。

“聯邦的人快來了，文大哥，您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夜言亦問到。

“稱呼在下文森特就行。” 文森特咧開嘴，笑得有些憨厚，舉止間早已看不出剛才失控的狼狽。

“好的文森特。”

“跟随擁有密鑰的人。” 文森特突然吐出一句話。

“我知道你們在懷疑我。說實話，我現在這種狀态和形态，連我自己都無法完全信任自己。” 文森特目光堅定，“但有一點我可以确定，我不會背叛密鑰。剛才我說的這句話，一直刻印在我的腦海深處。”

祁靈和夜言亦對視一眼。兩人腦海裡是同樣的想法。

絕不能讓線索跑掉，留下他。

“不過二位剛才帶的面具挺有意思的，這是星際新潮流嗎？” 文森特在臉上比劃。

“如果你對我們組織有興趣的話，你也可以擁有一個面具。” 夜言亦語氣中帶着一些引誘。

“組織？該死的希光會還存在嗎？不對，希光會是什麼？” 文森特思維又陷入了混亂，“希光會…希光會…該死…希光會。”

希光會？夜言亦想起被他收起來的那張泛黃的舊紙，上面也有這個名字。

而眼前這個男人，毫無與這個組織有着緊密的關系。

就是不知道，他現在這樣瘋癫又健忘的精神狀态，是有意為之，還是…夜言亦看着使勁敲打自己頭的男人，想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

“地球。” 祁靈突然開口道，聲音很響，蓋過了文森特的喃喃自語。

“什麼？” 文森特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打斷了魔怔，雙眼還有些短暫失焦。

“地球，文森特，我們的組織叫地球。” 祁靈看着眼前的男人臉上的表情漸漸從失神轉為激動。

“所以我代号西西裡，” 祁靈指指自己，又指指夜言亦，“他代号普羅旺斯。”

“西西裡。普羅旺斯。” 文森特看看祁靈，又看看夜言亦，又看看祁靈，再看看夜言亦，視線在他倆之間轉來轉去。

半晌，他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球，地球，在下文森特，怎麼能不加入地球呢。好，好，好！”

“歡迎加入地球。” 夜言亦向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