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在下認為,我們雙方不妨坦誠一些。” 文森特攤開雙臂,微微前傾的身軀透出一股不容忽視的壓迫感。燈光映照在他鋒利如刃的雙手上,寒光閃爍。
祁靈和夜言亦對視一眼。
“夜言亦。” 夜言亦并未多言,他微微側頭,伸手緩緩摘下面具。
桌對面,文森特向他伸出右手,五根手指特意蜷縮起來,就這樣微笑地看着他。
夜言亦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忽然靈光一閃,仿佛想起了什麼——在學習古地球文化時,他曾看到過一種特殊的握手禮。
他遲疑了一瞬,随後伸出手,緩緩朝文森特的手握去。
兩隻手掌在空氣中交彙,文森特露出滿意的笑容,輕輕握住夜言亦的手,随後利落地放開。
而後目光轉向祁靈。
祁靈沉默片刻,将面具從臉上摘下。
“我叫祁靈。”
文森特仿若未聞,他的複眼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祁靈微微皺眉,強自鎮定,但被他這樣死死盯着,還是不免感到頭皮發麻。她下意識地别開視線,輕咳了一聲,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看夠了嗎?”
“我之前見過你嗎?” 半晌,半蟲族男人開口道。
祁靈微微一愣,眉頭輕蹙,目光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緩緩說道:“據我所知,我們應該沒有見過面。”
“哈哈哈哈哈哈,是嗎。” 文森特他擡手捋了一下頭上那對微微顫動的觸角,動作優雅極了。
他雙手一揮,周圍的空氣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撕裂,原本蠢蠢欲動的蟲族虛影和那吞噬一切的黑洞,竟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
“密鑰為什麼在你們手上?” 他話鋒一轉,語氣陡然變得淩厲,目光如炬。
“密鑰是什麼?” 文森特話音剛落,夜言亦便迅速反問,眼神中閃過探究。
“密鑰是...密鑰是...密鑰...” 文森特捏着下巴,眉頭緊鎖,嘴裡反複念叨着這兩個字,仿佛在努力從記憶的深處挖掘出什麼重要的信息。
半蟲族大哥地記性好像不怎麼好。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隻有他低沉的喃喃聲在空氣中回蕩,“密鑰...密鑰...密鑰是...”
文森特逐漸暴躁起來,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擡起,開始不斷揉搓頭頂的觸須,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用力。
“密鑰……密鑰……為什麼……為什麼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了。” 喃喃聲戛然而止,突然,他雙眼瞪大地看着兩人,觸角在頭頂卷成一團,剛才的優雅蕩然無存,兩眼直勾勾,有些駭人。
祁靈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手指微微收緊,警惕地盯着文森特的一舉一動。夜言亦則依舊站在原地,神情冷靜,但眼神中多了戒備。
“文森特,”夜言亦終于開口,聲音平靜而有力,“如果你真的想不起來,或許我們可以一起找到答案。”
文森特的動作突然一頓,擡起頭看向夜言亦,眼中的狂亂稍稍退去。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沉默地低下頭。
“請問您之前一直呆在這邊嗎?” 夜言亦問道。
“這叫什麼星?” 文森特突然擡頭問道。
“什麼?”夜言亦愣了一下,顯然有些跟不上文森特跳躍的思維。
“在下想問,這個星球叫什麼名字?” 文森特很是耐心,又重複了一遍問題。
“陲石星,Y星系Z行星五顆衛星之一。” 祁靈解釋道。
“陲石星?錘石星。” 文森特眼裡露出一絲他自己都不太理解的悲怆,但很快就被他掩了下去。
“我在這裡呆了多久了?” 他自言自語到,突然站起身,身高竟有兩米多高。
文森特俯身湊到祁靈和夜言亦的面前,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幾乎貼到了他們的眼前,“今年是幾幾年?”
“星元425年。”
“星元425年,星元425年,居然已經星元425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文森特刺耳的笑聲讓空間又開始微微震蕩了起來。
半蟲族大哥的精神好像也不怎麼正常。
夜言亦與祁靈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警惕和疑惑。
祁靈微微皺眉,低聲對夜言亦說道:“他的記憶問題比我們想象的更嚴重。如果連他自己都無法确定過去的事情,我們很難從他這裡得到有用的信息。”
“在下已經在這小小星球裡呆了有兩百年有餘了。”文森特掰了掰手指,語氣輕松随意,仿佛在談論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淡淡的感慨。
祁靈和夜言亦打量着眼前的半蟲族。兩百多歲,已是人類耳順之年,然而眼前的男人,絲毫沒有老态龍鐘的迹象,眉眼間依舊是中年的意氣風發。
書上說,蟲族沒有時間的老去,隻有力量的苣變。蟲族的生命與人類截然不同,它們不受時間的侵蝕,隻會随着力量的積累而發生蛻變。然而,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身上有着明顯的蟲族特征,但他的言行舉止卻依然保持着人類的理智與克制。
祁靈的目光在文森特身上停留,心中暗自思忖。這個半蟲族的存在究竟是個例,還是某種未知的進化?
夜言亦似乎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他的目光冷靜而銳利,語氣中帶着一絲試探:“文森特,你既是蟲族,卻又能保持人類的理智。這種狀态,是如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