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一路,牧荊與戟王兩人共騎一馬,沒有言語。
這匹宮中最健壯速度最快的缇騎,是戟王臨時去皇帝那搶來的。
當時戟王踹開廄苑的門,氣勢騰騰,目光冰澌,廄苑的主事吓得一句話都不敢說,直接就讓戟王把缇騎拎走。
此時,戟王一身窄勁緊身的裝束,單手持缰,另一手自後頭環抱牧荊的腰。
二更天的清朗月色,映照在一對氣質不凡的男女。
不少宮女貪慕的眼光便從戟王堅韌的背肌,一路往下掃。有好幾個思春過頭的宮女甚至竊竊私語,說倘若自己是戟王身下的缇騎該有多好。
牧荊耳力極好,自是全聽進去了,她險些笑出聲,戟王卻渾然不覺,他腦子裡全是别的。
到了鎮海宮後,戟王翻身下馬,将牧荊托下,打橫抱起她,大步邁至寝殿,将她安置在榻上。
戟王一面在腦中列出諸條待辦與急辦。
該罰的如丁齡與木槿,該賞的如毒殺趙玉面的無名手下,以及搜救救王妃之時他順勢清查各宮有無星宿堂細作。
還盤算着明日盛宴的守備,琴師被殺的事情不能再發生一次,否則情勢便真的無可轉圜。
不過這一條又一條地,到最後都隻化成戟王在牧荊額上輕輕一吻,以及一句:"我還有要事,你先睡,晚點再來看你。"
牧荊沒表示什麼意見,隻是輕點了下頭。
明日要奏曲的趙玉面死了,此刻太樂府一定亂成一團,主事者戟王忙着善後,她是個體恤夫君的王妃,她很能理解。
戟王看她沒什麼反應的樣子,又淡淡地講了一次:"我确實有有許多事要忙,得走了。"
牧荊本要躺下,聽見這麼一句,不禁懵住,他喊着要走,她可沒阻攔。
不過很快牧荊便明白過來,正色道:"殿下勞苦功高,可别累壞了,"
戟王含蓄地提示:"我今夜找你找到差點沒把缇騎給累死,你就這麼睡了?"
牧荊腹诽,當誘餌阻止翼星破壞明日盛宴的人可是她,她都沒邀功了。
況且,他不是要她先睡?
牧荊點頭:"待會我讓人把缇騎牽回廄苑,讓它吃頓好的。"
戟王直直地望着她:"那我呢?"
牧荊疑惑地問:"你也想吃頓好的?"
戟王:"……"
牧荊一臉無辜:"這也不對,那也不對,那缇騎到底要不要牽回去?"
戟王磨牙:"重點不是缇騎,重點是……"
牧荊:"嗯?"
戟王懶得提示她了,直接把牧荊拎去浴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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戟王所剩時間不多,不由分說地剝光王妃衣物,确認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外傷後,便放心地激烈動作起來。
他本來隻想讨一個親昵的吻,可王妃如此不解風情,他一惱之下,幹脆直接來了。
男人挺拔的身子微弓,在蒸騰的霧氣中隐隐若現,自後頭捧住她。
牧荊本來将雙手撐在邊緣處,可一隻手被他抓到後頭,另一隻手被他按在前面,劇烈的水花淋得牧荊頭發都濕了。
這樣的感覺真像是……在水裡頭騎馬。
剛剛還含蓄拘謹地暗示她,一副體貼的樣子,現在卻什麼都不管了,生氣勃發。
男人啊真裝起來時,女人也不一定看得穿。
于是牧荊索性放開了叫,他露出本性,她也不必客氣。
戟王捧住她腰的手收緊,低首在她耳邊啞聲道:"别叫。"
牧荊不管這麼多,誰讓他不溫柔一點。馬鞭狠抽在馬身上,馬會仰天嘯啼。
更何況是人呢。
她就要叫。
她就要看看他的欲望有多麼震天動地,她要看他在爆發與節制之間掙紮,看是生猛的獸性赢了,還是對王妃的憐惜之心赢了。
戟王将她的頭掰至一側,從後頭吻住牧荊的唇,将她的聲音全含在嘴裡,動作卻更加猛烈。
吻了一陣後,戟王暫時休兵,滾燙的眸光鎖住牧荊濕潤糜豔的側臉,低啞地道:"你故意的。"
牧荊其實腦子已經空白,說不出話,隻是轉過身來,沖着他笑了笑,眉梢眼尾間全是渾然天成的媚意。
戟王難言地看了好一會。
而後牧荊忽地向下一沉,鑽進水中,靠近戟王,做了一些刺激的事。
戟王強悍的身子不由自主顫抖,豁然将她舉起,再不能自己。
霎時間,烈日蝕月,水卷雲亂。
生猛的獸性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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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迷迷糊糊之間,牧荊聽見戟王告訴她,他早對星宿堂的行動有所防備,事先讓另一名女琴師悄悄地練習合歡散。
得知戟王發揮正常實力,盛宴得以照常舉行,牧荊便放心了,沉沉地睡去。
作惡的翼星死了,牧荊也沒被戟王懷疑上,成功擺脫嫌疑,一切都進行得完美無瑕。
牧荊已經好久好久沒睡得如此香甜,一覺到天明,直到牧荊懶懶地起身:"木槿,什麼時辰了?"
木槿拾起濕潤的帕子:"剛到辰時。再一個時辰,宴會便要開始。"
牧荊坐在百子鳳羽銅鏡前,拿過帕子,輕輕往臉上撲拍,又淨了口,神色淡漠地道:"喚人來替我梳妝吧。"
很快地,幾個擅于裝扮的宮人魚貫進入寝殿。
由于戟王離去之前,特别吩咐木槿務必讓牧荊今日格外容光煥發,宮人們遂特地取來幾大盒珠寶首飾與發钗。
除了樣式繁複的發飾,舉凡鎏金南珠項煉,琥珀紅瑙玉手钏,五連環羊脂玉腰飾,菉藍琉璃耳環,牧荊都一一讓宮人戴上。
宮人們還捧來一件新的織金錦緞夏服。
"王妃娘娘,殿下一個月前便命織造署備料畫圖,費上好一個月,才織好這件水碧青金錦袍呢。"
牧荊笑得很淺:"是嗎?殿下真有心。"
"那可不是,殿下對娘娘是越來越好了!"
牧荊微微颔首。
一切都華貴精緻,金枝玉葉般地妝點雕琢。半個時辰後,萬事俱備,隻剩下一頭烏發還需盤髻插簪。
宮人正待動手時,牧荊卻命她們退下。
木槿瞥了眼牧荊的神色,有種發毛的感覺。不知是不是因為盛宴即将開始的緣故,木槿覺着牧荊的面容有些許異樣,卻也說不上是為了什麼。
她出乎意料地沉靜,彷佛即将幹出一件大事。
牧荊:"把白玉花蝶钗拿來。"
木槿聽此,順從地遞了過來。看着牧荊以素雅的白玉花蝶叉松松地攏住烏發。
木槿心有疑惑。
其實隻消輕輕一抽,滿頭雲霧般的千絲萬縷便盡數下墜披散。如此一來,簪子有插,也等于沒插。
木槿皺着眉:“這樣好嗎?戟王不是要你盛裝?"
牧荊沒有回應,可那一雙看不見的瞳珠卻對着銅鏡發怔。木槿益發覺着牧荊透出一股古怪。
過了一會,牧荊開口,她的嗓音很平靜:"園子裡的瓊花開得如何?
木槿朝窗外吊上幾眼:"你說的對,把瓊花移到園子裡,日曬雨淋,他們反而長得更好了。"
牧荊忽然起身:"走吧,宴會快開始了,别遲了。"
木槿将門扉撩開,頃刻間,大把晨光照耀在牧荊身上。
萬千細碎光珠攏身,一身華服的她,竟似要被吸入變幻不定的光圈裡。
光線過于強烈,木槿不禁以手遮住雙眼。
離去前,牧荊似乎又想起什麼,面無表情地吩咐道:"帶上我的琴──
"今日,也許用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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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齊國近兩年内最盛大輝煌的慶宴,即刻開場。
權貴雲集,熠熠生光。
一帝一後二貴妃,四位皇子五位公主,三公九卿,駐京将領,四邊方國的使團,無一不浩浩蕩蕩赴宴。
三千禁軍持利劍披甲,圍成口字型,将大殿圍得滴水不漏,嚴密保護貴人們的安危。
大人物皆聚集在此,必有江湖組織派出殺手突擊。
星宿堂早先雖霎羽而歸,日月堂難保不會湊熱鬧,派出頂尖暗殺高手往某位貴人頸上劃上一刀。
四邊方國之間各有戰争,此時為了這場盛宴,短暫化幹戈為玉帛。
神秘富有的東邊海上方國,将與中土國力最強盛的大齊國,締結通貿,此乃近十年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