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秉一隻紅燭,踏着月色前來。
清冷月影下,流風吹過,暖紅燭色瞬時晃動,刹那間,照得他面龐既清俊,卻又明豔。
木槿眼角餘光瞄了剛烈健壯的戟王一眼,将手中玉梳恭敬地交給戟王。
臨睡之際,又是在自己宮中,戟王便隻着一襲墨黑薄绡寬衫,領口微敞,寬實的胸膛如白玉般堅實,别有一股蠱惑魅惑的氣息。
木槿在心中暗歎,戟王如此殊色,難怪牧荊跟他吵不起來。
要她來也準是罵不出口。
木槿便道:"殿下,娘娘,奴先退下了。"
牧荊颔首,而後靜靜地坐着。
聞這新鮮的香氣,戟王顯然是沐過浴的。
戟王拿起玉梳,對準牧荊散了一肩的的烏發落下,動作很溫柔。
這輩子從未有任何男子幫牧荊梳發,戟王是頭一個。
他身子高大英挺,站在牧荊身後時,大半光線都被他掩蓋。他一手扶上牧荊的頸子,一手慢騰騰地梳着。
梳了一會,戟王蓦然開口:"梳完發,我幫你上藥。"
牧荊點了點頭。
戟王走到牧荊身前,寬實的手掌卻自始至尾沒離過她的身,隻是從頸子上,滑移過她的背,最後攏住她的腰,擱在她的腰窩。
戟王單腳跪膝,就這麼跪在牧荊身前,兩人四目平行,緩緩地替她塗上藥膏,整拭傷口。
所有動作皆在沉默之中進行。
牧荊此時自是沒心情開口,可戟王為何也這麼安靜,惜字如金。
既然他不開口,那她也懶得開口。待他上好藥,她便打算躺去床上。
可牧荊才剛起身,便被戟王扣在她腰肢上的手掌按住。
牧荊不明所以。
驟然間,戟王抱住她,就這麼跪在她面前,抱住她,牧荊整個身體都落入他寬大熾熱的胸膛中,她掙紮了下,然後發現自己其實退無可退。
戟王清亮的嗓音卻忽然在屋子裡響起:"張口。"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牧荊被塞進一顆糖,牧荊含住,糖的味道似曾相識,她怔忪了下。
戟王低聲:"今晨我答應過你,會給你買蓼花糖。"
不錯,今晨他确實答應要買,甚至還為此讨要回報。
事到如今,其實牧荊早忘了蓼花糖這事,可他卻還放在心上。
對了,那時牧荊還答應什麼來着?
她記得很清楚,她說"現在人多,時機不合适,晚些我定會好好謝你,我保證"。
原來深夜送來蓼花糖,又是梳發,又是上藥,不是為了安撫她,而是為了求歡。這下她不隻想罵死男人了,還想賞他一巴掌。
隻不過,這兩件事都不可能發生,除非牧荊不想活。
于是牧荊負氣,伸出手推了一把戟王的胸膛,卻一手滑入他微敞的領口之中,戟王幹脆順勢按住牧荊的手。
牧荊拚盡全力推攘,奈何戟王過于強壯,銅牆鐵壁般的筋骨分毫推不動。
于是牧荊幹脆用另一隻手打翻玉盤,有些任性地道:"我不要蓼花糖了。"
匡當一聲,玉盤上的蓼花糖瞬間灑了一地。
牧荊撇過臉去。
戟王并不動怒,隻是凝視着眼前的王妃。
皎绮紅燭,輕雲粉羅,方才似霧的發絲在他的手掌中,香氣灼灼,如火焰一般竄起火苗。
她的面龐紅潤微有瞋怒,珠眸中有清豔的光芒閃動着,既誘人,又鮮俏。
她總算生氣了,但還不夠。
他要看她的怒氣能揮灑到什麼程度,她必須盡其可能地朝他發洩怒氣,他就要她生氣。
戟王抿起薄唇,霸道地道:"我送你的東西,你不準不要。"
牧荊愣了下,忽然想笑:"我就偏不要。"
吃了糖,她就得負責,她就必須給他回報。現下她沒這心情,今天的他像個三歲小孩子一般,她懶得與他糾纏,早早睡比較實際。
戟王旋即跟了上去,栖身壓過來,兩腿擱在她腳上,一隻大掌勒住牧荊的細腰,另一掌托住她緻嫩的後頸。他的氣息瞬間壟罩住牧荊,隔着衣衫,牧荊的腿間都能感覺到他的熱度。
一個瞬間,牧荊很不争氣地兩腿發軟,空手接把硬梆梆的白刃,至少也先來個預告,這麼突然地頂上來,叫她如何招架得住?
戟王抓住她的手,拉着滑入他衣襟之中,摩娑過底下堅硬如玉石的肌肉,肌膚上的米粟刺激着她的指尖,而後戟王停在他的心窩處。
牧荊隐約感覺到他心跳脈搏,速度極快,她默默地感受震蕩,感受他強勁的生命力,這使她總是能使她生出一股心安。
凝視着牧荊半晌,戟王終于開口。
"我一直在想你。"
牧荊覺得這男人肯定吃錯藥,笑了出來:"少來,我們才分開半日。"
戟王按住她的手收緊了下,又重複說了一次:"我一直在想你。"
牧荊臉上的笑容頓時凍結。
"我一面去母妃那讨藥,一面想着你,想你傷口疼不疼,想你正在做什麼,是不是難受,卻不敢跟任何人說。"
牧荊别過臉去:"别說了。"
"早上是我不對,我太害怕,太急,一股腦把所有怒氣丢到你身上去...原諒我。"
聽此,牧荊氣得沒法說話。
早上于源工坊時,戟王确實莫名其妙,明明所有壞事都是他幹的,他憑什麼對她大聲?
再往前翻仇,他曾當着宮中所有人嘲諷她是個瞎子,諷刺她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琴師,放任太子當衆羞辱她。一樁一樁的,罄竹難書。
現在,他講了句都是他不對,她就得原諒他?憑什麼?
他命令她,原諒他。
戟王乎然又道:"打我。"
牧荊冷哼了聲。他是戟王,高高在上的尊貴皇子,打他出氣,是活膩了呢。
這麼想的時候,戟王忽然拉起牧荊的手,竟然真往自己臉上用力打了下去。
啪的一聲,戟王冷峻的面龐上現出紅痕。
牧荊還沒反應過來,戟王又拉着她的手使勁打一次,牧荊驚詫得連手都在顫抖了。
他瘋了嗎?
按着自己王妃的手,親自給自己賞兩巴掌,這下她也算是見識到這男人能癫狂到什麼程度。
頃刻之間,牧荊盔甲盡卸。
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