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湛本來就因為柏青醒來後急于掙脫他的樣子郁結,更加對擾他清夢的罪魁禍首沒有好臉色。
他順着柏青的視線望去,皺起眉頭冷冷地瞥了一眼何筝泉,似乎在不滿他的出現。
何筝泉被這一眼看得渾身一震,眼淚終于決堤落下,傷心欲絕地飛奔而去。
柏青撩了一眼池湛:“你不追嗎?”
池湛沒動作,反問:“你覺得我要去追嗎?”
被男人陰測測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柏青選擇沉默以對。
池湛重新把柏青按回床上,卻又聽懷裡傳來悶悶的聲音:“我覺得你不喜歡他。”
他無端因為柏青的這句左右而言他的話生出煩躁,垂眼諷刺:“你覺得?我不喜歡他難道喜歡你?”
他說這話時惡意難掩,隻是手上還把人緊緊圈在懷裡不松手,聽上去其實是很沒有可信度的,可懷裡的青年卻因他這句話臉上一白,倉皇地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池湛不是傻子,相反他聰明到令人訝異。
不對勁,處處都違和。
盡管昨晚睡得特别沉,吃過午飯後柏青困意上湧,他比起頭部受到撞擊的池湛更像個病人,時常感到疲憊,醫生說他沒什麼大礙,多休息就好了,他謹遵醫囑困了就睡,不困就到庭院裡曬太陽。
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昏睡過去,池湛輕車熟路進來時看到的就是睡得衣服卷上去的柏青,醫院病服尺寸是按身高來分的,柏青最近瘦了許多,1米八的病服穿在他身上不短,卻寬大,因此睡覺時經常會卷上去。
池湛走到床前站定,青年睡得很沉,身體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頭發散亂的鋪在枕頭上,寬大的病服随着柏青的動作卷到小腹以上,露出一截白得晃人眼的腰。
看得出來他很瘦,肚子上沒有一絲贅肉,平時肌肉充血時更會顯出漂亮的馬甲線,隻是現在似乎是因為今天中午吃得有些撐了,平坦的小腹稍稍鼓起,放松狀态下呈現出微微的弧度。
池湛原本隻是想把青年卷上去的衣服拉下來,反應過來時手指已經從衣服慢慢向下劃,與皮膚毫無阻擋的接觸,細膩的手感從指腹傳入神經,指尖最終在柏青微微隆起的小腹停下。
無知無覺的青年睡得一臉無辜,池湛緊緊盯着柏青的睡臉,目光幽深,指尖蓦地施力按了下去。
“呃……”
柏青被摁得渾身一激靈,但還是沒醒,翻了個身掙脫惱人的糾纏,蜷縮成小小的一團,衣領卻因翻身的動作敞開了,胸膛一點點嫣紅的痕迹若隐若現,在雪白的肌膚上格外顯眼,池湛心頭一跳,想再看得清楚些,卻被護士突然推着治療車進來打斷。
下午柏青睡醒又去庭院的公共椅上曬太陽,初春下午三點的陽光不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一道陰影擋住光線,柏青擡頭,池湛端着一杯水垂眼看他,他識趣地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一個位置,池湛從善如流坐下。
“我們認識六年,你一般是怎麼稱呼我的?”
柏青背往後靠,閉上眼睛:“池先生。”
“池先生?”池湛轉頭,驚訝。
“這麼生疏?”
何筝泉叫他阿湛。
柏青搞不懂他什麼意思,事實上他一直看不透池湛,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是他現在對池湛的評價。
“是你讓我這麼叫的,你現在和六年前相比變了很多。”
池湛妄圖從柏青臉上看到其他東西,他把水遞過去:“要喝水嗎?”
“謝謝,”柏青伸手過去要接杯子,男人似乎不想和他接觸,極快地收回手,快到柏青來不及穩住杯子,躲閃不及,一杯水便硬生生從手中滑落,全部灑在柏青的病服上。
“哎呀,對不起,“池湛語氣平淡,聽不出一點歉意,說完又添了一句:“快去換衣服吧,小心感冒。”
後面這句話聽起來倒是情真意切了些,柏青心中怪異但并未多想,起身回去換衣服。
醫院病房的門為了保險起見,都是沒辦法反鎖的,柏青自住院起都是洗澡時在浴室順便換衣服,此刻卻抱了一絲僥幸心理,想着換衣服也就幾秒鐘的時間,不用特意進浴室,便把幹燥的新病服放在床上,用手從上往下解開扣子,布料從肩頭滑落。
沒想到門口此刻卻傳來開門的動靜,柏青蓦地一愣,随即動作迅速把衣服重新拉上,目光僵硬地回過頭。
赫然見池湛倚靠在門框上,眼中沒有一絲撞破别人換衣服的慌張,比起他坦然的态度,柏青的反應無端顯得有些小題大作。
一時之間沉默蔓延在兩人之中,良久,池湛嘴唇翕動,正要說些什麼,餘光卻瞥見走廊那頭有人将要走近,眸光閃爍,面上一凜,倏地後退一步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柏青:什麼情況?
換好衣服後柏青打開房門,池湛果然還在門外,他垂着頭倚在牆壁上,額前的劉海遮掩住他晦暗不明的臉色。
柏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