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渴望被愛,就一定會被愛。永遠的善良,生活就會以善良回報。
這一切似乎對相柳來說都是不公平的,明明發簪還沒有送出去,明明該發生的美好還未開始,難道就要結束了嗎?
月圓之夜的美好的餘溫還未褪去,小夭和相柳就遇到了深海的大渦流。
巨大渦流可以将一切事物撕碎成碎片,神力都難抵抗一二,何況是沒有什麼靈力的小夭以及那個隻有兩成内力的相柳?
水中激烈搖晃,小夭拼了命的朝外面遊着卻也抵擋不住強大的水流将她困在原地。
這樣的渦流小夭遇見過一次,那是她遭人陷害誤入深海。那時的相柳即便是海中霸主也要顯出真身才能抵抗渦流将小夭救了出來。
小夭努力呼喊,相柳将手緊緊的抓住着小夭。他不會松手,甚至即便是死,他也不會松手。
“相柳,你快逃,别管我!!!”小夭遊不動了,身邊是破碎的珊瑚、貝殼無情的掠過。
在強大渦流之中,珊瑚和貝殼那些美好的東西頓時間變成了可以傷人的利器。小夭的手被劃傷,衣裙也被劃破。
同樣的身處渦流邊緣的相柳也好不到哪去。
大難臨頭各自飛,在相柳這裡,絕對不可能。他始終在小夭的身後,護着她。
危難關頭,他隻想着要如何可以護住小夭,即便自己沒了力氣脫險,相柳也會拼盡全力的将小夭推出去。
若隻能一人活命,相柳希望那個人是小夭。
小夭在前面拉着相柳遊,她哭喊着卻從不認輸,她和相柳的甜才剛剛開始,她不想就這樣落幕結束。
“小夭,我說過,我會護着你的。”用我的命!也要護住你的。
相柳将小夭攬入懷中,用自己的身體将小夭包裹起來。
慌亂中的小夭才發現相柳已經身穿白色戰甲,思索着相柳陪伴自己的許多歲月都不曾穿過這樣的戰甲,一襲白色戰甲,似是昆侖山落下的雪花。
小夭恍惚的覺得,那件戰甲就是相柳在宸榮最後一場身死的戰役中穿過的戰甲。
小夭止不住的流淚,卻說不出為什麼。
小夭想起了她從五帝台回來做的那場噩夢。
她夢見,密箭射來,白衣炸現。
她夢見,相柳因傷的太重,顯了真身。九個腦袋的妖怪,盤曲在白衣少年的身後。
她夢見,相柳阖上的雙目有血淚流出,口角也溢出了鮮血。
她夢見,少年死前經曆的痛苦和絕望。骨肉皆消亡,血脈寸斷絕。
小夭在相柳的懷裡,緊閉着雙眼,渾身不受控制的在顫抖,聲音卻一遍一遍在相柳的耳邊重複。
“求,求求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危難關頭,小夭想的不是獨活,而是絕望的乞求相柳可以活下來。
相柳将小夭緊緊護在自己懷裡。
“别怕,有我呢。”
“你有幾成把握?”
“七成。”相柳沒把話說明白,面對大渦流,相柳可以舍命護下小夭,但也隻有七成把握。但要讓相柳也活下來那便是一成把握都沒有。
“别怕,别怕,有我的。”
相柳的聲音極溫柔,将小夭攬入懷中卻極用力,生怕水中的東西傷到小夭分毫。
那個白衣少年,将彎刀抵在胸前護着自己懷裡的女孩。
渦流的漩渦越來越近,逃走毫無勝算,隻能硬着頭皮與之較量。
白衣少年,不可一世的容顔被渦流周圍的貝殼劃傷。
手臂,腳踝,後背,脖頸,無數細小的碎片将相柳傷了又傷。
他是經曆過絕對黑暗的,如此的磨難對他來說并不算什麼。但是一旦想到懷裡的小夭是無辜的,卻要面臨這樣一場可怕的磨難,相柳就心痛到不能呼吸。
“小夭,我可能要顯出真身,但是這一次,你能不能答應我,千萬,千萬不要看。”
小夭在相柳懷裡縮作一團。上次也是這樣,相柳需要顯出真身,那九頭妖蛇的真身才能抵抗渦流,在上一次的渦流中救下了小夭。但上次已經是三百年前,小夭将那次看的真切,她也明白相柳為什麼不讓自己看,是怕自己害怕他的真容,還是擔心自己會嫌棄他?
小夭隻是默默的懷裡輕輕點頭。
相柳笑的極滄桑,卻又極盡溫柔。一隻手猛烈的錘擊胸口,痛苦不已,他是在拼命而已。
海水中的渦流似乎有一處靜止了一般,那是相柳在用自己的真身擋住了漩渦,為小夭營造出一個庇護所。
這次相柳的真身不再是通體雪白,不再是如海底珍珠寶月般的明亮,九個殘缺模糊的頭顱苦苦掙紮,光沒有那麼亮了,甚至是灰暗的。
九頭妖的身體龐大,足以在大漩渦之中封固一方水域。
相柳苦苦掙紮,他的身體早就不是三百年前的身體,他不可一世的強大在那場戰役中備受打擊,他隻能硬抗,他要拼命才能護下自己想要保護的女子。
從來也沒有人告訴過相柳,愛一個人要如何去愛,但他卻明白,真的要愛一個人,就用自己的全部去愛。
小夭在相柳的懷裡被保護的很好,隻能聽到朦胧的水聲從耳邊疾馳而過。甚至隻能感受到一絲絲的晃動。
她輕輕的将手摸在相柳的胸口上,依舊溫熱,心跳也強有力。這讓小夭慢慢安心了下來。
小夭從來不是聽話的女子,她悄悄的将頭在相柳懷裡探了出來,頭都探出來了,就怎麼會害老老實實的閉着眼睛?
小夭偷偷的往外瞧,隻是一眼不打緊的,卻也是這一眼,讓她痛苦不已。
引入眼簾的是那即将破碎的相柳真身。
三百年前遇到渦流的事仿佛隻發生在昨天一般,但眼前的相柳卻不在是三百年前的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