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的王母盾身于玉山之前曾是洪江義妹,所以相柳跟着洪江出入玉山也屬正常。
那時的玉山在各大勢力之外,不問世事也算是守得了一方淨土。
少年相柳生的皮囊極其好看,尤其是那雙如星辰明亮的雙眼。他潔白發絲下的白衣長袍,就像晴天之後,碧空中的白雲。晨光透過雲朵,即使隻有一種白色,卻好似有萬千光燦。
有生命的光,誰人不愛?
洪江那時很疼愛相柳,深知他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更是因為他有一雙玉山王母一般的眼睛,讓他喜不自勝,收了相柳做自己的義子。
小相柳那時無父無母、無依無靠,洪江伸出的援手被他視為救命稻草。他從來沒被人愛過,如今卻有了義父,有了一個所謂的家人,有了一個孤獨靈魂的歸處。
洪江曾開玩笑說相柳是天地賜給他的寶物。那時的相柳還小,不懂人心,卻是他第一次嘗到被愛的滋味、第一次感受到被炫耀和稱贊的喜悅。
玉山無論是何時都是個好地方,相柳初到這裡的時候,不曾想過這世間還會有這麼美好的世界。他曾在極寒之地偷生,卻不知這世間會有鳥語花香的一片樂土。
王母雖嚴也慈,看着洪江身後帶來的少年。
“兄長,這是何人?”
洪江得意洋洋的看着王母。
“我的義子,九頭相柳。這小子相當厲害的。”洪江将身後有些腼腆的相柳拽了出來。
王母隻看一眼,大為震驚。一驚一喜之餘,眼下升起惆怅漣漪。
王母問:“兄長,你孩子,哪裡尋來的?”
洪江興緻勃勃的說了起來,從鬥獸場發現他滿身是血的第一次,再到荒漠之上巧遇虛弱的相柳,再到後來的收作義子。洪江一五一十的與王母述說。
王母沒有說話,但在大殿之上隻是從高台上走了下來,渡步的走了起來,慢悠悠的走到殿外。
相柳不解,不知道王母離殿究竟何意看向洪江。
洪江摸着相柳的頭,說道:“沒事,王母被情傷過,性情怪異,但她是個好人,或許是讓聽到你悲慘的經曆,勾起了她的心酸事。”
玉山景美,盤山環水。
那時的相柳認識了愛打瞌睡的阿獙,阿獙比相柳年長,卻小孩子心性。一日興起,阿獙要帶着相柳去王母的住處偷吃山蜜。
卻好巧不巧的讓相柳偷聽到了王母和洪江的對話。
那時的阿獙正蹑手蹑腳的潛入王母内殿,小聲對着相柳說:“我進去拿山蜜,你在外面等着我。如果有人來了,你就大叫一聲,到時候我遁地成鼠的逃出去。”
相柳看着阿獙,那是他兒時唯一的玩伴。他不會交朋友,隻好有樣學樣的跟着阿獙來。
“好的,阿獙兄,你放心。”
阿獙看着相柳,心裡放心一半,翹着尾巴鑽進了王母的内殿。
相柳一人在殿外等着,卻聽到了王母和洪江的對話。
王母在庭院中,白衣粉袍仙氣飄飄,似乎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客,臉上卻愁容盡顯。
“兄長,我想把海棠花海的宅子,送給你的義子。”
“海棠花海?阿妹,你怎麼舍得?”洪江不解,那花海是王母最喜愛的一處山景。
玉山王母滿眼愁容。
“兄長,你不覺得相柳很像祖龍嗎?尤其他不說話的樣子?”
洪江心顫一下,他自然知道王母遁世入山之前曾和祖龍有過一段情誼。祖龍絕美,氣質非凡,海中之霸,龍族之首。萬千少女之夢,風度翩翩的祖龍曾和王母有過一段歡愉歲月。但好景不長,龍族之首的祖龍身上有不可卸去的責任,也有不得不去完成的事業。
祖龍最後選擇離開了王母,當時的王母被情所傷,一度想要尋死。
後來也是因為得知懷有祖龍的孩子才堅持活了下來。生命可貴,神族也好,人族也罷,都沒有權利造就殺孽,王母自然也不會去孽殺自己腹中的孩子。
隻不過那時的王母已經來到了玉山,一輩子都将要守護玉山,她不得有私情,更不能有情愛,所以這孩子她無法留在自己的身邊。
“你說,相柳會是你的孩子?你要跟他說嗎?”洪江心直口快。
玉山王母輕搖頭,她是怕,也是不敢。如今的她身為王母,如何去與自己的兒子相認,用什麼身份?用什麼立場?
“還是不相認了,以免生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我想把玉山的那片海棠花海送于他。還請兄長可以好好照顧相柳。”
洪江笑了起來:“沒想到,我歪打正着的卻救下了小妹的孩子。小妹放心,這孩子是我的義子,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洪江和王母二人在院子裡對話,卻不曾想過二人之語都被那個兒時相柳聽了一個清楚。
小時候的相柳雖然還有許多地方不懂,但他卻沒有去嫉恨自己的母親,也沒有埋怨這個世界的不公。
相柳正愣愣的站在原地,阿獙偷出了山蜜在後面拍着他的肩膀。
“走,哥帶你去喝山蜜。”
相柳悶聲點頭,沒人知道他内心此刻是死水變波瀾。
第二日,玉山王母就将海棠花海的庭院送給了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