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7日上午。
國慶七天假期,方沅每天都在各種忙活,這會他正在進行今年收稻的收尾工作,也就是把曬幹了的稻谷都收到儲藏間裡。
所謂的儲藏間就是在方爺爺方奶奶房間上空用木闆隔出來的空間,隻留了一個半米寬的正方形通道口進入。
方沅把差不多三米高的梯子靠在通道口,身手利落地爬上梯子,進了儲藏間,他把捆了鈎子的麻繩扔下去,“像我剛剛教你的那樣,把籮筐上的麻繩打個吊扣,然後把鈎子勾上去。”
話落,他看見趙懷硯拉起籮筐上的麻繩,雙手不太靈活地開始打結,好幾次繩結都散了,他嘴皮子動了動,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沉默地看着。
不知過了多久,握在手心裡的麻繩動了動,他聽見趙懷硯說,“可以拉了!”尾音微微上揚。
方沅弓着腰,雙手緊緊拉住麻繩,肌肉緊繃,手背上青筋暴起,裝滿了稻谷的籮筐慢慢脫離地面,懸在半空中。
随着 “砰” 的一聲,灰塵四起,腳下的木闆微微顫動。
“怎麼了?”因為看不到儲藏間的情況,趙懷硯聲音有些着急。
方沅甩甩發顫的雙手,邊将籮筐裡的稻谷倒出來邊回道:“沒事,就是籮筐沒拿穩,摔到木闆上了。”
趙懷硯擡頭望向頭頂,一塊塊木闆搭建成了房頂,木闆上布滿了灰塵和蜘蛛網,看起來并不是很牢固。
他眉頭攏起,額角鼓動,“你小心一點!”
大奔上方家來的時候,兩人才将一半的稻谷吊進儲藏間裡。
“元寶!元寶!”
方沅蹲在儲藏間的通道口上,搓了搓被繩子勒得生疼的手,喪着一張臉問:“幹什麼?”
大奔擠開正站在通道口正下方的趙懷硯,仰起頭看向通道口,看見方沅的小半張臉,他沒好氣地說,“你是不是忘了今個是啥日子了?”
什麼日子?
方沅皺着眉頭思索了片刻,腦子裡一點頭緒也沒有,最後他老實道:“不知道。”
大奔輕嗤一聲,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你可真是個祖宗,今天你生日你都能忘!”
方沅恍然大悟,他不甚在意地挑挑眉,沒搭理大奔的話,而是喊了句趙懷硯,提醒對方繼續把鈎子吊到籮筐上。
趙懷硯沒反應。
“……”
“趙懷硯?”他又喊了一句。
還是沒反應。
“元寶,你别喊了,他剛走了,你是不知道,他那臉色黑的啊……,我看他一眼,他都能用眼神刀死我!”大奔的聲音從底下傳來。
走了?
是累了嗎?
怎麼也不和他說一聲。
方沅神情茫然了片刻,他抿了抿唇,“那你幫我把剩下的稻谷吊上來吧。”
聞言,大奔立馬利落地抓起麻繩打了個吊扣,“吊好了,你拉吧。”話落,他抖了抖勾着籮筐的麻繩。
方沅用力握住麻繩往上拉,粗糙的繩索表面磨得掌心生疼,他面容猙獰地将籮筐拉了上來。
大奔年年都要幫他爸媽打吊扣,久而久之熟能生巧,打起吊扣來,手指靈活,分分鐘就能搞定,這會和方沅配合起來,吊起稻谷的速度比原先快了不知多少,很快兩人便完成了稻谷的收尾工作。
“你先出去吧,我把梯子搬出去。”
方沅從梯子上跳到地上,将梯子橫搬起來,兩手挎着梯子出了房間。
他将梯子靠到後院的牆上,回了前院,院子裡面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元寶?”
“奶奶。”
方奶奶邁步走到孫子身邊,踮起腳輕輕摸了摸孫子的的頭,“摸摸頭,好遠來。”話落,她擡手又摸了摸,“再摸摸頭,幸福安康常在。”
“元寶,又長大一歲啦!”
她的臉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眼眸如同冬日暖陽,明亮而柔和。
“奶奶。”方沅緊緊抱住老人,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眼眶微微泛紅。
方奶奶輕拍孫子的背,柔聲說:“元寶,不管怎麼樣,爺爺和奶奶永遠都在你身後。”
“我知道的。”
“元寶!還有我!我也一直在你身後。”大奔從屋子裡出來,猛得撲向擁抱着的孫倆。
“咳咳——”方沅連忙松開抱着方奶奶的手,将人往旁邊一推,一臉驚恐地避開撲上來的小山。
大奔撲了個空,刹不住車地往地上撲。
方沅拉住大奔撲騰着的手,将人穩住,“說話就說話,别撲上來。”
“元寶!”大奔一臉幽怨地看着方沅,“趙懷硯都能和你手拉手,我連抱一下都不行。”
“什麼手拉手!?”方沅臉色一僵,拉着大奔走遠了點,“你看見什麼了?”
“就你和趙懷硯拉手啊。”看方沅臉色不太對,大奔語氣遲疑道:“嗯……就前幾天你們在桌子底下牽手,還有國慶放假那會,我都看見了。”
“那你……那你怎麼不說?”方沅嘴唇顫抖,喃喃道。
大奔擰眉思索了片刻,有點不太明白元寶怎麼一副天塌了的樣子,“你們不是好兄弟嗎?拉拉手也沒什麼大不了吧。”
“好兄弟?你覺得我們是好兄弟?”方沅猛地握住大奔的肩膀,不可置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