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元寶!”
“咋了奶奶?”
方沅把打完稻的稻穗往地上一扔,朝奶奶走過去,語氣有些焦急:“怎麼了?哪不舒服嗎?”
方奶奶睨了孫子一眼,嗔道:“呸呸呸,亂說什麼,我好着呢!”她輕拍了下孫子的胳膊,接着道:“這天色有點暗,可能要落雨了,你和懷硯先回去吧,我和老頭子把這最後一小片稻谷割了、打了。”
聞言,方沅朝遠處看出,一片烏沉沉的黑雲壓在山頭上,正以極緩慢的速度擴散。
“那你和爺爺悠着點,幹不完,明天我和懷硯來就好。”方沅囑咐了兩句,便拉着趙懷硯大步流星朝家裡去。
“怎麼了?” 趙懷硯不明所以地跟着往家裡走,輕聲問:“家裡出什麼事了嗎?”
“可能要下雨了,得趕緊回家去收谷子。”方沅抿了抿唇,看向遠處面積明顯變大的烏雲。
若不是奶奶提醒,他都沒發現天色不對,要是趕不及在下雨前把谷子收起來,那絕對是一場災難。
趙懷硯臉色倏然沉了下來,蹙着眉安慰道:“看烏雲的擴散速度,一時半會應該還不會下雨,來得及的。”
說話間,兩人索性跑了起來。
天氣好的情況下,新收的谷子得在烈日下暴曬好幾天,陽光充足才能加快谷子内部的水分蒸發,以避免谷子堆積發熱導緻黴變。
到今天谷子已經曬了三天了,若是來一場雨,這淋了雨的谷子得多折騰不少功夫才能曬幹,不僅前面白曬了,還可能會發黴。
“别進去。”方沅拉住想進門的趙懷硯,“先去收路邊的,路邊的容易收一點。”
方家離路邊隻有一小段距離,兩人到的時候,沿路而去都是正在收谷子的村民。
大路一半是鋪滿了金燦燦的谷子的竹制曬墊,另外一半則用來通行。
出乎意外的是方家曬谷子的曬墊上已經清了小部分谷子,方沅看着正奮力用闆耙推薄谷子的趙家老兩口,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趙爺爺,趙奶奶!”
“懷硯,元寶!”
看到兩人的身影,趙奶奶不由松了口氣,眼看這烏雲逐漸壓過來,方家人卻遲遲未歸,她在家急得心急如焚,隻好拉上老頭子直奔路邊來給方家收谷子了。
“趙爺爺,趙奶奶,謝謝你們。”方沅朝兩人深深鞠了一躬,“您倆趕緊回家吧,剩下的就交給我和趙懷硯吧。”
“哎!你這孩子,說話就說話,怎麼還行這麼大的禮呢,我和你趙爺爺又不是别人,多久的鄰居了,都是一家人。”趙奶奶将手裡的闆耙一扔,趕忙扶着人起身,“你啊,有這功夫在這扯皮,你還不如趕緊收谷子呢,這要是下雨了,你可沒地哭去。”
聞言,方沅神色一愣,随後他坦然一笑,“您說得對。”
曬出來的谷子雖然多,但是四個人配合起來,也輕松了不少。
趙爺爺趙奶奶負責将谷子推薄,方沅和趙懷硯再掀起曬墊一角,将谷子抖落成一堆,再用谷插将谷子鏟到籮筐裡。
“不錯不錯,這雨還沒下,谷子都收完了。”趙奶奶雙手叉腰,笑得一臉開心。
聞言,方沅和趙懷硯相視一笑,齊聲道:“都是您倆的功勞。”
“哈哈哈哈。”趙奶奶頓時笑彎了腰,“你倆嘴是越來越甜了,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我們這把老骨頭就先回去收家裡的了。”
兩人自然沒意見,笑着目送兩位老人離去,随後便火力全開鏟谷子。
“累死我了……”方沅氣喘籲籲地将谷插往曬墊上一丢,“你把曬墊卷起來?我把谷子先擔回家?”
“你卷曬墊吧,我不會,谷子我來擔。”趙懷硯說。
方沅皺着眉沉吟了片刻,點頭同意。卷曬墊确實需要點技術,曬墊要卷得緊才能綁起來,但這卷緊的技術有點難掌握,眼下這情形還是盡快把東西都收起來。
把活分配好後,兩人便卷曬墊的卷曬墊,擔谷子的擔谷子,緊趕慢趕在落雨前完成了所有事情。
豆大的雨滴嘩啦呼啦的砸在地上,濺起裹挾着塵土的水花,遠處的天邊掠過一道閃電,雷聲緊随而至,轟隆作響。
“這雨來得太突然了,還好活計都趕在下雨前幹完了。”趙奶奶站在屋檐下,語氣有些慶幸。
“哎……,你說的是,就是不知這雨要下多久,倘若明天繼續下,那就壞事了。”話落,方奶奶歎了口氣,轉身回了屋裡,“玉清,你也别在屋外站着了,進來坐吧。”
屋裡的氣氛有些低沉,衆人臉上愁雲密布,滴滴答答的雨聲聽得讓人更加心煩。
方沅心裡也有些煩躁,若是明天還下雨,田裡的稻谷就收不了,可國慶假期就剩三天了。
“别擔心,明天的事誰也說不定,不必杞人憂天。”趙懷硯拍拍方沅的手背,不急不緩道。
或許是老天聽到了他們的祈願,夜裡還滴答滴答下個不停的雨,到了早上竟真的停了,甚至還出了大太陽。
陽光透過窗戶撒進房間裡,照在了床上相擁而眠的兩人身上。
“嗯……”方沅舒服得伸了個懶腰,視線落到還閉着眼睛的趙懷硯臉上,濃密的睫毛搭在眼睑上,身體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似是被陽光照久了,他的眉頭輕攏,睫毛微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