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卿聽得脊背一涼,頗有大事不妙之感。
他覺得他這回要完。
不過也是應該的。做出這樣的事,他就該遭報應。
終究是小孩子,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溫飛雪也是個心大的。就在陸言卿養傷的這幾天,兩人的關系在他的不懈努力下,重新恢複到了之前的和諧親近。
由于溫飛雪之前甩的那一道結界,陸言卿的傷勢不算重,很快便好了七七八八,如果不是溫飛雪攔着,在這樣貪玩好耍的年紀,陸言卿早就下地亂跑了。
饒是溫飛雪謹慎,也不過養上半月,陸言卿的傷勢就已經完全痊愈。
溫飛雪看着在院子裡能跑能跳的陸言卿,嘴角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活蹦亂跳的,看來身體沒事。那麼——可以算算之前的帳了——
陸言卿頭皮突然發麻,一轉頭,果然看見他師尊正面色恐怖地盯着他。他,他覺得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下一刻,溫飛雪對他招了招手,語氣親切:“來,小卿,到師尊這兒來。”
聽見溫飛雪這莫名溫和地讓人脊背發涼的語氣,陸言卿拔腿就想逃。
但終究還是面色痛苦地一步一挪,慢吞吞地蹭到了溫飛雪身邊。
“……師尊。”
“小卿啊,你看,你入我門下也有這麼久了,是時候該修煉了吧?”溫飛雪從袖中摸出一本書,“這是我派修煉之初練體的功法,你自己先看着練練,師尊在一旁幫你瞅着,如果不對,再幫你糾正。”
說到這裡,他不懷好意地“嘿嘿”笑了兩聲:“作為我素塵仙尊的弟子,修為自然不能落于人後。這樣,一日學兩個動作,上下午各蹲一個半個時辰的馬步,半個時辰休息一刻鐘。不過分吧?”
陸言卿覺得自己快要厥過去了:這還不多,那多少才叫多?!
陸言卿想抗議來着,看着溫飛雪溫和中帶着威脅的笑容,縮了縮脖子,有些不太敢說話,最終還是屈服在素塵仙尊的淫威之下,老老實實練功去了。
看着在院裡認真練功的陸言卿,溫飛雪欣慰地點了點頭。接着便溜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手上赫然是一包饞溪堂獨家出品的焦糖瓜子。
太陽好大,陸言卿在太陽下練功好認真。
溫飛雪抖着腿,瓜子磕得也很認真。
顯然是把陸言卿當戲班子裡耍雜耍的猴看了。
陸言卿很生氣。
所以他開始很生氣地練功。
溫飛雪很開心。
所以在旁邊很開心地嗑瓜子。
氣氛非常和諧。
一天過去,陸言卿癱在床上,閉着眼睛,默默地在心裡對着溫飛雪模樣的小人,拿着針左晃右晃,猶豫要不要紮下去。
屋外突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陸言卿忙放勻了呼吸裝睡。
他都睡着了,溫飛雪應當不會一時興起,大半夜把他拽起來練功吧。
溫飛雪确實沒有大半夜爬起來抓人練功的癖好。
今天陸言卿在練功時摔倒了好幾回,磕磕碰碰的,身上多了很多青紫的痕迹。
溫飛雪是來幫他擦藥的。
感受着溫飛雪細膩濕潤的手指在他身上各處輕柔地劃過,陸言卿又帶着愧疚,默默在心底把針收了回去。
然後溫飛雪手一抖,不小心在一塊青紫處按壓得重了些。陸言卿像一尾活魚一樣從床上彈了起來。
師徒二人面面相觑,場面一時寂靜無聲。
最後還是溫飛雪率先調整好心情,清了清嗓子:“為師看你今日修煉甚為勤苦,想着來幫你上個藥,又不想打攪你休息。”
說到這裡,他突然不懷好意地一笑:“畢竟明日還要早起練功,可不能沒有精神。”
陸言卿:“……”
陸言卿又把針拿出來,對着小人兒比劃。
他就知道!
簡直過分,竟然對他這麼年幼的孩子下此狠手!
竟然剝奪他快樂的童年!
豈有此理!
衣冠禽獸!
心狠手辣!
慘絕人寰!
不得不說,陸言卿同志的成語儲備還是很豐富的。
至于素塵仙尊本人對這些評價持什麼态度,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讓他心慈手軟,那是萬萬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