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說這孩子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會想着去污蔑素塵仙尊那樣清風朗月一般的人物?”
“誰知道呢。好不容易走狗屎運被仙尊看中,要收回去當親傳弟子,從此一飛沖天,山雞變鳳凰。結果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卻硬生生被他自己毀掉。真是想不通現在的人究竟是怎麼想的。”
“還好他還有些良心,自己說明了真相。不然素塵仙尊還會被世人誣蔑成什麼樣啊。以後若是不肯幫我們除惡怎麼辦?真的是……”
這些人前幾日還罵着溫飛雪,如今義憤填膺的模樣一如往日。
幾日前,陸言卿在自己親手制造的鬧劇結束後,恍恍惚惚地站在原地,腦子一片混亂。直到被面色不善的主峰弟子趕出門派,他才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整理好衣服,一撩袍袖,對着霆霓峰的方向跪了下去。
當人群因為好奇心在他的身側圍成一圈後,陸言卿說了所謂真相。
他說了很多,歸結起來,也就一句話:
素塵仙尊虐待他一事純屬子虛烏有,具是因他構陷。
人群因為他的話一時沸騰起來。有人恍然大悟,有人一臉欣喜。但更多的,還是不信。
他們那麼真情實感罵過的人,怎麼會、怎麼能是無辜的呢?
一定是洛隐門仗勢欺人,強迫這可憐的小娃娃将髒水潑在自己身上,好為高高在上的仙尊抹去所有污點。
簡直豈有此理!
“這洛隐門也太過分了!仗着自己是仙門大宗,就這樣颠倒黑白,為所欲為!”
“這可不就是他們上層人經常做的事嗎,你以為他們身上那些仙器法寶,奇花異草,靈石财産那些是哪裡來的?還不是從我們這些底層小民身上搜刮的民脂民膏!欺人太甚!”
一日後,距洛隐門五十裡外的驚雷谷突發百年難遇的妖獸潮,發狂的妖獸沖進周邊的城鎮,肆意破壞。
這些前一日還叫嚣着不信,自以為知曉了内幕的人卻紛紛改口,一邊罵着陸言卿,一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在山門外,哭天搶地地祈求洛隐門出手。
雖說幫他們通報消息的弟子十分不情願,但還是老老實實将消息通傳進去。
一刻鐘功夫,素塵仙尊就寒着一張臉,禦劍往宗外飛去。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他剛剛被徒弟傷透了心,現在就要他出去辦差。
這不是壓榨是什麼?!
飛過山門的時候,溫飛雪似是無意間低頭,正巧對上陸言卿向上看去的目光。
高傲冷豔的素塵仙尊輕哼一聲,移開目光,一甩袖,加快速度,很快就消失在陸言卿的視線中。
陸言卿戳了戳被溫飛雪甩在他身上的新鮮出爐的保護結界,心情複雜。
這是陸言卿跪在山門外的第三日,周圍的人也由之前的滿眼好奇,變成現在的司空見慣。
陸言卿失魂落魄地跪在炎炎烈日下,望着霆霓峰的方向,内心的後悔與疑惑無以複加
這幾天的一切都像夢一樣,蒙着一層輕紗,輕飄而不真實。
他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事?
他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走了狗屎運得了素塵仙尊的青眼,非但不念着仙尊的恩,反而想着抹黑仙尊的名譽?!
他這是怎麼了,被鬼附身了嗎?
他想不明白。
但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隻能跪在宗門前,企盼着,奢望仙尊能夠再給他一次機會。
不知道跪了多久,隻記得天邊由暗變亮,再由亮變暗,一次又一次反複。
身旁是饅頭店老闆送來的幹硬的饅頭和水,和一地灑落的饅頭屑。
如果不是洛隐門下過死命令,在管轄範圍内,不可有人餓死,出現這種情況,周圍最近幾家食店的老闆就會失去洛隐門的庇佑和各種特權。
如果不是因為洛隐門,他可能已經餓死在這裡了。
在他短短的生命裡,之所以能活到現在,也全都是因為洛隐門。
可他做了什麼?
他在試圖損害洛隐門的聲譽,損害那般光風霁月,懷瑾握瑜的素塵仙尊?!
他怎麼能恩将仇報,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
頭腦逐漸昏沉,巨大的愧疚幾乎要把他瘦小的身軀壓垮。
他終于承受不住,昏了過去。
在失去最後的意識前,他仿佛看到一抹紫色在眼前逐漸放大,直至覆蓋他的整個視野。
再次醒來,熟悉的房間映入陸言卿眼簾。
他這是又被素塵仙尊帶回霆霓峰了嗎?師……仙尊是原諒他了嗎?!
陸言卿雙手用力,想要撐起身下床。卻在雙腳觸地的一瞬間,被從屋外走進的身影重新按回床上:“怎麼,腿不想要了?”
陸言卿霎時紅了眼眶:“師……仙尊,我……”
溫飛雪一臉不耐:“别叫我,我還沒原諒你呢。臭小子。”
陸言卿一聽見溫飛雪還沒有原諒他,又想爬下床往地上跪,被溫飛雪一道靈氣攔住:“怎麼,想要下跪威脅我?你大腿上面倆膝蓋不是你的嗎,啊?”
“沒有沒有,我怎麼敢,我不跪就是了,仙尊您别生氣!”聽到溫飛雪這麼說,陸言卿慌忙解釋外加道歉,态度說不出的端正誠懇。
溫飛雪不由好笑:這小兔崽子,現在做出這個樣子,早幹什麼去了?
“别說話,躺好。等你好了,我再和你,好——好——算——賬。”溫飛雪一字一頓,說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