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諾·加百羅涅是個很煩的人。
雲雀恭彌從不否認這點。
平心而論,他對其沒有嚴重的抵觸之情,頂多是曾經不适應意大利男人特有的自來熟,多年相處下來不習慣也沒辦法了。
自稱老師的迪諾·加百羅涅在戰鬥和商業教學上從不藏私,雲雀恭彌能順利把風紀财團發展到如今的規模,和早期彭格列的默許、迪諾的指點分不開關系。
然而,這不影響雲雀在非戰鬥和生意場上見到他的心情。
如果風太對他使用“排行魔法”查詢“最不想打交道的人”,那麼加百羅涅的首領一定名列前茅。
永遠是釘死的,除了迪諾就是同屬彭格列家族的兩位守護者:霧守六道骸和晴守笹川了平。
三個人的具體名次取決于最近他和誰見面,以及對方做了什麼。
不作妖的時候,迪諾是一個很好的切磋對象,從十五歲起對方自顧自地認定老師身份開始,隻要旁邊有對方的家族成員在場,這場架多半能順利打起來。
比起讓他生理和心理不适的六道骸,以及明明不擅長講大道理一開口就說個沒完的笹川了平,不得不說這位意大利的“跳馬”在雲雀面前還是有點面子的。
當然,昨晚迪諾成功擠上第一名,把下午被七月流火怼過的六道骸和被屏蔽的笹川了平遠遠甩在身後。
昨天洗過的窗簾很好地把刺目的陽光攔在窗外,隻有縷縷金色逃過桎梏,在桌面、地面上灑下碎金流光。
眼下這個時間,社畜早就該上班,學生也已經坐在窗明幾淨的教室裡翻閱枯燥的課本,隻能從窗外瞥見鳥兒自由自在的高飛身影,期待放學後的社團活動。
而對工作日不必被工作和學習束縛的一類人群來說,早晨的時光總是溫馨而慵懶的。
“恭彌。”
“恭彌?”
“雲·雀·恭·彌,别裝睡,我看出來了。”
“松手,接電話,現在立刻馬上。”
我伸手扯住雲雀恭彌的臉頰,充滿惡意地往外拉扯、揉捏,詭異的掌控欲被莫名滿足。
感覺手感比十五歲的時候好像是差了點啊……
睡美人的場景看一次兩次是暴擊,看多了就成了日常,何況雲雀恭彌并非純良天真的公主,十年後他的惡趣味隻增不減,此時隻是單純的賴床逃避工作。
号稱“一片花瓣掉落都能把他從睡夢中驚醒”的風紀委員長怎麼可能被電話鈴聲鬧了這麼久還不醒。
雲雀恭彌:“啧。”
這招不管用了。
他懶洋洋地伸過手臂接了電話,對我“松手”的指令倒是充耳不聞,軟而細的黑發蹭到我的頸間,帶來絲絲麻癢感。
“哲,什麼事?”
“……”
“到底怎麼了?”
“咳,沒,沒什麼,恭先生,我把歐洲分部那邊的工作内容發到您的郵箱裡了,可能需要盡快返回,和其他股東還有合作夥伴商量一下相關事宜。”
這副遮遮掩掩的樣子,估計是彭格列總部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礙于裡世界的“緘默”原則,他不能主動對妻子提前彭格列的事情——除非她也加入黑手黨,成為裡世界的一員。
以沢田綱吉窩在一個地方不願意動的兔子性格,能下定決心把所有人都叫回去,甚至找人主動聯系自己,多半是裡世界發生了不小的動蕩。
原本的假期瞬間不香了。
草壁哲矢莫名其妙地變得格外顧左右而言他,聽得雲雀恭彌一頭霧水,好不容易挂斷電話,一看手機,瞬間了然——這是七月流火的手機。
“真可憐啊,草壁君,不但要提醒老闆回去加班,還要忍受一大早的狗糧暴擊。”
我裝模作樣地捏着嗓子表達了一下對有着格外難搞上司的副委員長的同情。
雲雀恭彌想了想,答道:“我給他開工資了。”
言下之意,為老闆做事,應該的!
我:“……”
還沒被抓去挂路燈應該是他給的實在很多吧。
在舒适的床鋪裡賴了沒多久,雲雀點開自己的手機郵箱,看了一會之後整個人都嚴肅起來,原本慵懶無害的氣息蕩然無存,又變成了那個雷厲風行的風紀委員長,把手機丢到一邊,皺着眉頭起身換衣服——這就是要出門了。
我在他把領口的第二顆扣子解開的時候就跑下了床去找昨天帶回來的另外一套正裝。
别問,問就是看多了容易上火。
嘛,夏末秋初的時候,氣候正幹燥,也是難免的哈哈哈哈……
款式簡單的西裝被雲雀恭彌穿出了黑手黨的氣質——别問,問就是看橫濱那群黑漆漆看習慣了都看出PTSD出來。
——或許他真是個黑手黨也說不定?
這個無厘頭的想法在腦海裡停留了片刻就被丢到一邊。
誰家黑手黨閑着沒事幹去把白道企業發展到世界五百強的地步?
先前在網上搜索風紀财團的時候,一系列獎項和股票流水看得我一個對商業一竅不通的人都一陣心驚。
說真的,這麼有錢,誰想不開去當黑手黨啊?
之後我留給他獨處的時間,草壁哲矢無愧從國中時期起就和雲雀恭彌共事的經驗,短短半小時内就幫他訂好了機票,安排好行程,連早餐也讓并盛本地的同事送了一份過來。
就是我開門的時候西裝男子的小職員表情過于震撼了,說他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也不為過。
本着關心社畜的原則,我溫和地對他笑了笑,很有禮貌地道謝,他卻跟見鬼似的,臉色蒼白,話都說不連貫,鞠了幾個幅度大的誇張的躬後手忙腳亂的離開,差點撞在院子裡的櫻花樹上。
雲雀恭彌表情自然地接過我手裡的飯團和味增湯,完全看不出他剛剛給員工帶來極大精神傷害。
“我是說我也沒有吓人到那個地步……”我含糊地咬着飯團,空出一隻手把亂糟糟的頭發理到後面。
對面的人心思全然不在早餐上,草草咬了幾口後就放下食物,繞到我身後,纖長的手指穿過我的發絲,把長發一點點理順,最後用我睡前放在床頭櫃上的發圈紮了個簡單的低馬尾:“流,我要出差,時間未定。”
“遠嗎?”
“不遠。”
“還回來嗎?”
“……回來。”
我摸了摸頭頂,以前桀骜不馴的一頭長發被雲雀恭彌梳得服服帖帖,随手答道:“那就去呗,我是你老婆,又不是什麼控制狂,一個生活自理能力過關的人獨處幾天還會怎麼樣?”
他好像歎了口氣,又好像沒有,妥協般地低頭在我額頭落下一吻:“我會盡快回來。”
“那個時候,我再跟你詳細說……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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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