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誰家的貓啊——
“乖,别鬧。”雲雀恭彌對待小動物可比對待群聚的“草食動物”溫柔多了,拎起貓咪之後也隻是舉到和雙目平視的地方細聲細氣地講道理,講完之後非常順手地把貓塞到了我手裡。
趁着這傻貓還在被盤乖了沒反抗意識的時候,我一鼓作氣撸了個爽,給小貓咪留下了深刻印象——具體表現為今晚它都沒再靠近我三步以内,連趴在雲雀恭彌腿上打盹的時候也在不服氣地對我哈氣……
有着胖胖肚腩的中年男子咋咋呼呼地喊着妻子的名字,小心翼翼地接過她手裡的湯鍋:“由衣!這個放着我來,湯太重了你别把自己燙着……”
媽媽無奈地一攤手:“隻是湯鍋的話我不會把自己燙到啦……你不把鍋裝那麼滿就更不會了。”
男人“嘿”了一聲,回答得理直氣壯:“囡囡難得回來一次,當然得吃點好的——這是?”
我很确定再不發話我就完蛋了,穩準狠地接過湯鍋放在桌子中央:“那什麼,忘記跟你們介紹了。”
我拍拍雲雀恭彌的肩膀,揚起下巴,盡量平靜而客觀的介紹:“雲雀恭彌,我的……”
“丈夫”這個詞不上不下地卡在嘴邊說不出來,實際上沒等我說出這個詞,不修邊幅的爸爸表情空白地打量了下他又看看自己,旋風般地沖回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開始自閉。
媽媽了然地點點頭:“雲雀君……唔,還是叫你恭彌可以嗎?”
“當然。”
我倒是難得見到雲雀恭彌這種乖寶寶的樣子,不過現在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拉着他先坐到飯桌旁,怕他不自在特意拉來翔太也坐在他旁邊:“你先和翔太聊會——我去看看我爸。”
壞了,年紀大了的人經不起刺激,老爸那顆玻璃心保不齊就被“自家囡囡竟然瞞着我嫁人”這種重磅消息炸的四分五裂,最好趕緊看看有沒有拼回來的可能。
媽媽:“還是我來吧。”
“孩子他爸,你還好吧?”她冷靜地敲敲門,指使我先去添飯。
十分鐘後,莫名其妙套上一件少有正裝的中年男子坐在我和雲雀的對面,往裡吸了吸肚腩,擺出一副一家之主的姿态來:“先吃飯吧。”
※
七月健太,四十五歲,正處于人生的前所未有之大危機。
如果寫在紙上就是長長的一大串《囡囡怎麼就和一個陌生男人跑了》《她都沒有告訴爸爸我》《難道我被閨女讨厭了》《我竟然真的穿着汗衫大褲衩出現在未來女婿面前形象什麼全部完蛋了》比輕小說還複雜的标題。
而他也沒有到立地自閉這麼誇張的地步,隻是單純想換件正經點的衣服挽回自己老丈人的形象——最好能順便讓那小子知道自家女兒不是那麼好娶回家的。
→還不知道自家大白菜已經被拱走。
“孩子他爸,你還好吧?”
妻子由衣溫溫柔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開了門,又在妻子進來後做賊心虛般地關門。
還上了鎖。
“……親愛的,這是在家裡。”由衣無語地從他手中扯過他十幾年都未必有機會穿一次的西裝襯衫,用幹毛巾幫他擦幹臉上和脖頸間的汗珠,推着他往外走,“快點吧,流火和小翔他們還在等你。”
“等……等一下!”他慌慌張張地打開衣櫃在裡面四處翻找,支支吾吾,“總不能,總不能就這樣出去……”
“這樣怎麼了?”由衣打斷了他的話,森林般通透的碧色眸子仿佛看透了七月健太所有的窘迫,“你在家裡不就是習慣這樣的嗎?小翔已經習慣了,流火那孩子雖然很久沒回來,但她也不會介意這些。”
“至于恭彌……”她揚起眉毛,下了定論,“以前我就知道他是個好孩子,和流火在一起玩了很多年的,不用擔心他。”
七月健太大驚失色:“什麼?!他和囡囡認識很久了?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
“嗨嗨,那會流火也還小,可能是你看習慣了沒往心裡去,實在要換的話就這件吧,别糾結了。”由衣随手指了件衣服終結了他無頭蒼蠅一樣亂轉的動作。
“……算了,老婆你看人好像總是比我準。”自知不如妻子聰穎的中年男子無奈地順從她的意願,邊套衣服邊腹诽。
“反正那小子要是讓囡囡不開心了……呵呵。”
他才不會讓對方好過。
拎了兩篇從中華街買來的高濃度純釀——來自神秘華夏國度的老○幹,七月健太(自以為)氣勢洶洶地坐在桌前,擺出老丈人的姿态:“先吃飯吧。”
這樣等會灌酒才有基礎啊。
半小時後——
晚飯終于結束,我幾乎要被老爸久違的熱情添菜撐到嗓子眼,堅決地抱起在沙發上懶洋洋旁觀的大布偶:“走,雲朵,姐姐帶你去遛彎消消食,這樣晚上睡得更香哦。”
晝伏夜出的貓咪:“喵喵喵??!”
掙紮無效。
我另一隻手拽住偷偷蹭到老爸旁邊的弟弟:“走吧翔太你也一起,參加運動社團不運動怎麼行。”
翔太的掙紮比雲朵稍微有力一點:“我是球隊經理不用上場打比賽,沒有體能要求——媽我來幫你洗碗吧……”
媽媽笑眯眯地添上最後一把火:“沒關系喲,這些交給我就好,上了一天學你也累了吧?和姐姐好好交流感情吧~”
“你姐夫和爸爸這邊有我看着。”
七月翔太,十五歲,莫名其妙被套上“遛貓”衆人,而且可想而知地會被姐姐狠削一頓(因為飯局上不間斷地試圖陰陽怪氣姐夫),被親媽背刺,眼神正式失去了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