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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是騙婚還是逼婚有待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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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想說的?”

“呃……如果需要别的補償可以再提?”我實在是不習慣維持跪姿太久,見他發話,先是爬起來端端正正坐在蒲團上,沒多久挺直的肩膀就軟塌塌地滑下去,像一條沒正形慣了的魚,又想起現在的情況,勉勉強強挺起了腰闆,膝蓋隐隐作痛,很想換成更習慣的盤腿坐或是别的什麼不會折磨我這可憐膝蓋的姿勢。

但我還是忍住了。

“其他的……咳,這是我的體檢單。”

我清晰地感覺到,雲雀恭彌的表情變得困惑,大着膽子解釋了一句。

“所以,你看,其實我很健康的!那啥……總之不用擔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後遺症的……呃,我昨天沒傷到你吧?”

雲雀恭彌的表情轉為了困惑和震驚和不可明說的惱怒混雜,抿緊唇瓣:“……”

屋檐上的風鈴在晚風中輕輕飄動,透明的玻璃上繪着好看的淺藍色風信子,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

還……挺好聽。

我從小學習就不太好,唯獨養成了能目不斜視地心不在焉的奇葩技能,幾乎沒有老師能想到盯着黑闆是不是還恍然大悟地點頭的女學生腦子裡想的東西和課本的内容一個字都不搭邊。

那時候在想什麼?

最後對學校的記憶是在……十四五歲吧?

也是我和雲雀在同一所學校的時候。

之所以不用“同窗”來形容是因為雲雀恭彌鮮少待在教室裡,如果在的話不是靠着窗戶盯着天上的流雲發呆就是在默不作聲地睡大覺。

别問坐在第一排的我是怎麼看見後排靠窗的雲雀恭彌在幹什麼的……反正不是像貓頭鷹一樣旋轉自己的小腦袋瓜。

“……七月流火。”

“在!”

我瞬間回神,全身繃緊,連及肩的炸毛黑色長發和疏于打理翹起來的呆毛的弧度都透露着緊張,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法官兼被告人最後的宣判。

要死要死要死……

在學校的那一段時間裡,我偶爾也會擺出好學生的架勢,沒人能揪出我在走神——除了雲雀恭彌。

并盛的風紀委員長,管天管地還管學習,而我沒少因為上課摸魚被他用橡皮擦砸腦袋,隻能敢怒不敢言地把注意力轉回課堂避免他擡起拐子直接抽過來咬殺我。

被揍事小,擾亂課堂事大,畢竟之後的連鎖反應和騷亂最後通通會被雲雀蠻橫而不講理地重新歸咎于我,放學後天台上又是一片雞飛狗跳,身為副委員長的草壁哲矢沒少因為修繕費用發愁,飛機頭都無精打采地耷拉下來。

愁,太愁了——

和我現在的心境一模一樣。

不但在昨晚久别重逢的第一次見面就強迫人家……咳,還在道歉的時候被久違地抓包走神,這是何等過分?

愧疚感幾乎要壓垮我,我小心翼翼地擡起眼瞥了一眼雲雀,哪雙狹長的丹鳳眼不虞地眯起,顔色淺淡的薄唇開合,冷酷地下達了宣判:

“不需要。”

“啊?”

就這樣不追究?我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都可以放過從此我們好聚好散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這是何等寬廣的胸襟,多麼大氣又成熟的成年人風範!當年的中二之神委員長終于從中二期畢業蛻變成了可靠的成年男人……

“我不要那個。”

他重複了一遍。

“那你要什麼?”

我下意識反問了一句,按捺住奪路而逃的沖動,就見他丢了一張表在我面前。

“這個,簽字。”

雲雀白皙修長的食指在最下面的一欄簽名處點了點。

我麻木地點點頭,目光卻在他凸起的腕骨上流連片刻。

呸,什麼時候了還起色心!就是因為這樣不着調昨天晚上才會那樣迫害人家!

我惡狠狠地罵了自己,強硬地把目光從他的手上撕下來,壓根不敢再去看他的臉,耳垂有灼燒發熱的感覺。

順着表格一欄一欄看過去,不自覺地開啟了新一輪神遊。

是筆錄嗎?果然是已經報警申請調節,哦不,往糟糕一點想,或許是隻差個簽名的認罪書,然後警察蜀黍就會核善地給我戴上一雙亮閃閃的銀手镯,再給我剃個統一發型換上黑白相間的制服和鐵欄杆一起唱《鐵窗淚》……

姓名七月流火,性别,出生日期……嚯,都給我填好了,隻差最後的簽名了啊。

我自然地接過了他遞過來的圓珠筆,突然覺得這張表長得怪模怪樣,旁邊有雲雀身份信息的一欄也詳細得吓人……不對啊,他怎麼知道我的信息?為了報複和追責果然準備充分啊……

個蛋!

遲鈍如我也察覺到不對勁了,習慣地寫完了姓氏,馬上就要把完整姓名落下的前一瞬停住了手,目光上移,落在了被我忽視的表格題頭,驚得我張大了嘴巴,看起來大概和傻乎乎的青蛙沒什麼兩樣:

婚姻屆。

我左看右看也不覺得這是印錯了,顫顫巍巍地放下筆向雲雀恭彌确認:“你,你認真的??!”

實在沒忍住,尾音擡高到了破音的地步,内心的震驚和崩潰難以言表。

“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冷玉般的灰藍色瞳孔裡映着驚慌失措的我。

此時的雲雀一襲淺紫浴衣,頭頂是和室的天花闆,庭院裡是竹木蔥茏。極目全是米白色的和室牆壁,樸素雅緻,他身上的顔色比夜色淺淡又比草木濃重,在顔色寡淡的室内就是最引人注目放存在。

清貴出塵,矜持,凜冽。如霁月光風,敢與盛春驕陽輝映——

我認識的雲雀恭彌本該如此。

然而此時周身卻萦繞着讓人害怕的低氣壓,不亞于天邊烏雲沉沉,風雨欲來。

“你不是說要道歉?”

“對。”

“補償我?”

“是。”

“怎麼都可以?”

“……沒錯。”

雲雀把表格拍在我的面前,一字一句,語氣稱得上是質問:

“簽不簽?”

“簽,我簽!”

我在對方的威逼之下含淚補全了自己的名字,看着雲雀恭彌大筆一揮,在表格另一半的簽字欄潇灑落筆。

雲雀恭彌——

至此成為我法律意義上的伴侶,人生中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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